去,本是双赢的决定,为什么董事们会如此为难?又为什么,股东们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方案,又在一夜之间突然反悔?”
“除非——”九洲接着道:“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们。或者,他们有不接这个项目的理由。”她仿佛说了一句废话,但意思却已明白。
的确,让人做一件事,只有两个最迅速的办法:利诱和威逼。
赫连九洲脑中似有火花一闪,但她要细想时,却捕捉不到。
“去找朱佑翔。”乐正云突然转身:“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他们找到朱佑翔时,这位公子哥正在和一群家丁堆雪人,认真投入的样子倒不难看。他的鼻子很挺,所以侧面比正面出色。
“少爷,你看,谁来了?”一个家丁悄声道。
朱佑翔回头,手中的雪球“啪”地掉了下去,把雪人的脸砸了一个大坑,十分滑稽。他慌忙站起来,拍了拍沾雪的衣服,又理了理衣领,端正的站好。
“我有事请教。”乐正云颔首,示意他借过一边。
望着那近视眼屁颠屁颠的样子,赫连九洲心中一股无名火。
“千岛湖梦项目停建,是否还有隐情?”乐正云悠悠问。
朱佑翔不安的扶扶眼镜:“这时股东们的决定。”
“谁影响了股东们的决定?”赫连九洲火焰双眸逼视他。
“没有谁。”朱佑翔看上去养尊处优,但也并不纯然是个好应付的角色:“此事已成定局,两位多问也于事无补。只是,我对乐正小姐……”
他话未说完,赫连九洲已一记冷傲眼神打断他:“乐正小姐想知道事件的实情。”
“我无可奉告。”朱佑翔也有些被惹恼。
“传闻五年前,曾有些有黑道背景的股东入股‘天泰’,可有此事?”乐正云闲适的,极随意的问。
朱佑翔和赫连九洲的脸色都变了。
“我一直在想,朱鸿老人何等枭雄,令他深感无法掌控的事,除了民意,恐怕只有道上的力量。”风柔倦掀起他束发的白绢,轻缓舒和,平静袭人,却容纳着强大的洞察力:“我没有完全理解老人的暗示,才至今日一败涂地。既然事已至此,朱先生,我只希望败也败得明白。”
朱佑翔又摸了摸眼镜,手心爬上了汗水,终于含混道:“青都的人……来过。”
九洲握住手边一根梅树枝,“咔嚓”一声,树枝被狠狠折断。
安式危?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火焰中冷却了灰,不知这大雪掩埋的,是暗灰的土地,还是愤怒的疑问……
“安式危在不在岛上?”赫连九洲猛地揪住朱佑翔的衣领。
“我……我不知道。”朱佑翔吓呆了。
“九洲!”
乐正云大声呼唤,赫连九洲却已冲向前去。
金色夕阳燃烧着积雪,几只灰雀的羽翼被踱了光,啄食盛开的梅花,花瓣纷纷洒洒落在奔跑的身影上,直到那影子在雪地中越来越小。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嘟嘟……”
“安式危——”
“安式危——你给我出来——!”声音很快被岛风淹没。
赫连九洲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每一次以为找到出口时,便又回到原点。少年得志,从未尝过冰寒挫折的滋味,更无法忍受——朋友的举动!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站在安式危面前,问一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式危——你给我出来——!”
终于累得再也跑不动了,九洲在一片积雪初融的枯草地坐下。愤怒和失望凝结成无处不在的黄昏,渐渐将世界收拢成寒冷。
一滴冰水掉在她头上。接着又是几滴,亦碎亦清。她没有动。
“高傲的凤凰快成落汤鸡了。”一声无比熟悉的冷哼。
九洲霍然抬起头。
俊美而冷酷的卷发男子,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九洲双眼腾起火焰。
“我做了什么?”
“你威胁天泰的股东,破坏乐正氏和唐韵的计划。”
“乐正氏和唐韵?”对方冷笑:“我只以为这是乐正氏的计划。只要项目中止,唐韵随时可以全身而退,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
“诚如你看到的,或者猜到的。”安式危拢了拢额前一缕卷发:“我要阻止乐正氏的计划。”
“既然如此,我们之前的情义到此——”九洲愤怒的声音突然中断。安式危的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说出让彼此都后悔的话!”
一拳打在安式危的肚子上,他痛得弯下腰去。
“混蛋!”赫连九洲面容憋红,万千晚霞流动。
安式危怒极反笑,吃痛的慢慢站直腰杆:“我们六年的朋友,就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乐正氏而反目?义薄云天的赫连九洲,行侠仗义的赫连九洲,心高气傲的赫连九洲,却敌不过美色祸
水?”
“乐正云不是不相干的人。我们既然被捆在了一个项目里,就是并肩作战的朋友。”
安式危邪魅的笑容不见了,黑不见底的冷酷中凝上痛苦:“并肩作战?这只是你一厢情愿。别人,未必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