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谦见了他这幅样子,心一下就沉下去了,他还真没看出他这弟弟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一股没来源的怨气突然撞了他一下,魏谦想,那个人呢有那么好吗?值当你在我面前也这样百般推脱维护?
他忽然难以抑制地怀念起当年穷困潦倒的旧时光起来,起码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中间没有夹杂着这个语焉不详的、幽灵一样无处不在的“外人”,他们都乖乖的,傻乎乎的,无时无刻不需要着他这个哥哥。
直到这时,魏谦才意识到,总有一天,这些小崽子终于会长大成人,等他们翅膀硬了,就各自远走高飞了。
他缓缓地把车开出郊区的旷野,青色的麦苗随风如浪,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重而绵延不绝的孤独。
从那以后,魏谦和魏之远就不由自主地共同回避了这个话题,他们保持了表面上的平和,内里却仿佛僵持住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这样又别别扭扭地过了小半年。
那天魏谦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就着半杯茶水,急急忙忙地吞了一个面包当早饭,准备开始一整天的工作,三胖却突然进来了:“谦儿,张总来了。”
魏谦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张总?”
“就那个,”三胖比比划划地说,“就咱俩做第一个项目的时候那个名义股东,时刻端着他要上天造宇宙飞船范儿,实际比我还能嘴炮的那货——熊哥让咱俩过去一趟,你快点。”
张总这个人,是个高贵冷艳的人来疯,一开始极端不好接触,无时无刻不把装逼奉为人生第一要务,然而有些了解之后,又能让人发现他来自外星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本质。
他是构想的脑残粉,每次一谈“构想”俩字,他就激动得屁股上长钉子。
此刻,张总正热情洋溢地在老熊办公室发表他的个人演讲,其高谈阔论没人插得进嘴,颇有些熊夫人的风格——多亏老熊早被他的败家老婆调教出来了,竟然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张总一看见魏谦和三胖,连忙站起来,无视魏谦伸出来的手,假洋鬼子似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衣领上的古龙水毫无征兆地钻进魏谦的鼻子,简直和芥末油异曲同工,蹿鼻子醒脑,魏谦急忙后退半步,扭脸打了个喷嚏:“张哥不好意思,我这两天有点感冒。”
张总包容地笑了笑,继而无视了三胖打算入乡随俗地给他个拥抱的动作,双手抓住了三胖的猪蹄,上下摇动了一下:“谈总!”
三胖的面部表情有点瘫,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微妙的歧视。
张总特地远道而来,是想找人合作一个新的项目,据说是个C市的海景度假别墅项目,老熊可行报告还没翻出目录,张总已经吹得天花乱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