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9新章

萧以霜完全没有料到蔺君澜会突然护着元槿。而且,她也没有被人这样讥讽贬低过。

心高气傲如她,怎会忍得下这口气?

萧以霜深吸口气,铁青着脸色说道:“如今长公主自然不将我看在眼里。不只长公主,‘你们的家人’恐怕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吧。”

蔺君澜已经连个眼神也欠奉了。

“好。很好。如今看着你们好似比我强了一点点便这般羞辱于我。但要不了多久,你们定然后悔!”

萧以霜脸色惨白,不住颔首,“只不过,日后若是你们有求于我时,我也绝不会理睬你们!”

语毕,她拂袖儿走。

蔺君澜哪里去管她怎么想的?

看她走了,欢喜还来不及。

蔺君澜扭头朝着萧以霜的背影轻嗤一声,转而继续和元槿说起先前的事情。

谁知一转眼才发现,就她这一回头的功夫,元槿竟是已经钻进了车子。

眼看着车子就要疾驰而走,蔺君澜脚下一转,抓住车帘,闪身也进了车内。

元槿忙让车夫将车停下。

她可不愿和蔺君澜同乘一车往牵走。

说实话,蔺君澜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已经让她十分不耐烦了。

脾气再好,也搁不住蔺君澜一次次地过了界、逼人太甚。

“你究竟想怎么样。”元槿语气不耐的说道:“我说了不肯让你过去,就不会让你过去。你当我是唬你还是怎么的?莫不是要我吩咐了端王府上下,往后见了长公主就将人赶出去,你才肯罢休?”

“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弟弟。”蔺君澜显然也恼了,哼道:“你如果这么做,就不怕被人耻笑?”

元槿微笑,“旁人耻笑不耻笑与我何干?我家夫君不恼了我就成。莫说下一回再遇到了。如果长公主依然咄咄相逼,我现在就敢唤了人来将您赶下去。”

元槿虽然性子和软,但一旦生起气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当日京城百姓离京的时候,元槿身穿骑装策马而行的飒爽身影和雷厉风行的作风,蔺君澜也深有印象。

且,除了蔺君泓外,烈日从不肯让旁人近身。

偏偏元槿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驱使着烈日……

蔺君澜扒着马车边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缓了缓神色,说道:“小幺不过是嘴硬罢了。你却是心硬。”

蔺君澜本是想激一激这小姑娘罢了。

并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谁不好面子?说她心硬,不啻于说她心狠了。

谁料元槿居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是挺心硬的。”元槿颔首道,又笑:“若长公主能够解释清楚一件事,我或许还会帮你一帮。”

蔺君澜警惕地看着她,“何事?”

“就是……”

元槿倾身而至,到她耳边说道:“那些粮草的事情。”

蔺君澜浑身一震。

元槿莞尔,“不如长公主和我说说,您为什么要抢了本属于我家夫君的东西?您不是他亲姐姐吗?”

蔺君澜抿了抿唇,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语气清冷地道:“这不关你的事。而且,这事情,你管不得。”

元槿的笑容愈发畅快起来。

“长公主说的好。”元槿道:“既然长公主觉得我家夫君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管不得,那我夫君的姐姐,我更是管不着了。”

语毕,她扬声唤道:“来人,送客!”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轻微的悉悉索索声。

紧接着,繁兴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请。”

蔺君澜没料到元槿居然早就有四卫守护在侧。

她忽然明白过来,元槿之前肯耐着性子和她在那边争执,已然是给了她这个“夫君姐姐”一定的面子了。

只不过她后来继续相逼,元槿这便再也不顾那些,将话摊开来说。

既是说开了、又叫了四卫来逼她走,很显然,此事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蔺君澜冷冷地看了元槿一眼,下车离去。

没过多久,陶志忠就归了京。

不同于去年底邹宁扬回京时候的磅礴气势,这一次陶大将军从西疆回来,却是低调的很。

如今的冀都尚在建设当中,一切都还不够完善。城中所有人都在为了恢复京城那般的繁华而努力着,根本匀不出财力也匀不出人手去安排那样盛大的欢迎场面。

因此,陶志忠进冀都的时候,和寻常百姓进来时差别不甚大。

但,就是这般低调的出现,蔺君澜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

她将安置在城门口守着的人唤回来,自陶志忠进冀都的第一刻起,就开始低调行事。大门紧闭,不出门去,也不迎客进门。

可她身为长公主,平日里必然要受到不少的宴请帖子。更何况,蔺君澜本就不是能够静下心来守着宅院一动不动的性子。

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终是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即便再三提防,公主府的那些侍卫和护院,也远不如行军打仗的那帮人来的机警。

蔺君澜不过是刚转出了两条街去,应邀而去的那一家的大门都还离了有五六里地远呢,她的车马就被几匹高头大马给拦住了。

车子骤然一停。车夫厉声一喝“什么人竟敢挡路”,蔺君澜就知道,坏事了。

四周骑马护着车子的侍卫策马而上,高声呵斥。

不过,这呵斥声持续了没有多少时候,就在对方亮出腰牌后归于静寂。

蔺君澜本就知晓自己的侍卫挡不住那些莽夫,却也没料到这么一下子就被人给制服了。

她暗恨这些侍卫无用。

想到外面的情形后,她不敢下车,也不想下车。就这么缩在车壁一角,眼中闪着怒火,一声不吭。

不久,沉稳的踱步声响起。紧接着,马车帘子被人掀开。

一张四四方方硬气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先还有些紧张和不安。可到了真正面对面的这一刻,蔺君澜反倒是震惊下来了。

陶志忠扫了眼脊背挺直目光漠然的蔺君澜,朝她招了招手,“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旁边的侍卫扬声说道:“陶大将军,长公主毕竟身份尊贵,你——”

陶志忠冷冷地回头看了眼,那些侍卫浑身一凛,不说话了。

再次探身进车子里,陶志忠不耐烦地说道:“你下车,我有话和你说。”

蔺君澜淡淡地别开视线,冷声说道:“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当真?”陶志忠呲牙一笑,“那你既是不肯和我单独说说,那我不妨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来问。那日晚上你——”

他话没说完,蔺君澜顿时脸色变了,怒叱道:“姓陶的,你敢!”

“若长公主还执意如此,那长公主不妨看看,陶某到底敢不敢。”

蔺君澜左思右想许久,终是一摔车帘,下了马车,与陶志忠走到街角无人处说话。

陶志忠盯着她的身影一直地看。直到她在街角树下站定了,方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时隔几个月,两个人再次面对面,情形已与上次大不相同。

蔺君澜满脸的不耐烦,眼睛盯着大树树皮上的一个疙瘩,冷冰冰说道:“陶大将军有何指教,不妨尽快说了。我也好尽快去赴宴。”

陶志忠半晌没有开口。

蔺君澜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答案,抬脚就走。只不过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对方一把擒住了手臂。

蔺君澜一言不发。

对方好似和她杠上了,也是不肯开口。

最终手臂上的五指越收越紧,把蔺君澜捏得生疼。

蔺君澜火了,美目怒瞪过去,“姓陶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想问问,我和长公主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帮我做成了事情,我帮你去了西疆。银货两讫互不相干,你说怎么回事?”

陶志忠闻言,虎目猛地紧缩,手上更加用力。

听着蔺君澜痛呼失声,他也不曾松开半分。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蔺君澜看他毫不怜香惜玉,疼得牙齿都发颤了,依然咬着牙不肯再叫出声,“你还指望有别的什么不成!”

“我听说,你已经和离了。”

蔺君澜冷笑道:“和离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竟肯弃了大将军的位置,入我公主府做驸马不成?”

这话一出口,陶志忠的五指仿佛被烈火灼烫了一般,猛地松开。

蔺君澜冷嗤一声,转身就走。只是还没行出五步,就再次被他拦住。

蔺君澜终是不耐烦了,又怒又恼地说道:“你究竟想干嘛?”

陶志忠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蔺君澜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姓陶的,咱们不说别的,就说你妻子,她——”

“她已经病故了。”陶志忠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去了西边她不适应,结果身染恶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