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总是抱着她进厨房,然后一边做饭一边教她唱歌。那时,她觉得自己真是幸福,小小的世界,满天欢喜。
想着想着眼角滚下了泪泽,忆着父亲做饭的样子,走进厨房,对着一堆食材又不知怎么下手,一把年久未用的菜刀锈迹斑斑,拿起来掂量一阵子,利索的洗菜正准备切时,菜还没碰到食指就给了一刀,够狠,血流汩汩染了一砧板。
尧饶雪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硬是没掉下。去浴室清理干净,泄气的回到厨房,恨恨的瞪那一堆食材几眼,最后还是胡乱的炒了两道小菜,又拿出一瓶白酒,斟满一小杯。
还没坐下,韩韵涵的电话过来,她本不想接,奈何韩韵涵是吃定了今晚不想她愉快。
“雪儿,今晚是你爸的生日。”韩韵涵那边很吵,声音也不大,还夹着爆竹烟火,尧饶雪听得不甚清楚。
“你说什么?”她蹙眉。
韩韵寒又没说了,嘈杂中挂了电话。尧饶雪愤恨的瞪着嘟嘟声的电话,又重重的吐气。忽然又忆起父亲最后一个生日那一年,一家三口围着火锅,她还记得那一年韩韵涵穿着大红棉衣,那一年她刚学会唱生日快乐歌,暖哄哄的炉子前,她欢快地哼着‘祝爸爸生日快乐!’转眼,十几年过去了,那暖烘烘的炉子就这样定格在记忆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贺子轩来电话时,她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也不接电话,睁着眼就这样任由时间分秒流走。他也没心情继续,匆匆赶回来,到尧饶雪家时,只闻到一股酒精味,屋子黑漆漆的,他拉开灯时见尧饶雪缩在沙发上,头埋进膝盖里,他来了也不给抬一抬。屋子有些冷,他皱了皱眉走过去,站定后俯眼看着。不经意瞥见她手指头裹着的小毛巾,还有血丝参透,心瞬间扯到一块,蹲下去抱起她。触到她满脸的泪珠,大滴的滚落,灼烧他的心。
“贝……贝……我来了!”
尧饶雪却是视而不见,脸上的泪越涌越厉害,那泪滚进贺子轩的心窝里,阵阵的疼撕裂了般。
“贝,疼不疼?怎么不跟我说?”放她到膝盖上,自己坐好,扳过她的脸极心疼的说。
尧饶雪这才正眼看他,可还是止不住簌簌下落的泪,委屈极了。
“以后,我下班就回来,再也不应酬了。”他低声哄着,不知尧饶雪心里所想,只以为是伤着了,委屈的饮泣。
“今晚你来这干嘛?我不是说了吗?今晚你别来。”她咬着唇,垂着眉也不知想些什么,又或是其实什么也没想。
“担心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
“贝。”语气警告渐浓,又万分心疼的捉起她受伤的手,轻轻的舔着,血腥味刺进眼里,更是心疼,“谁要你做饭?”
余光又瞥见桌子上放着两小碟菜,还有酒杯,眉瞬间凝聚,神也汇聚到一个焦点上,又恨又疼。她不语,他又强行捧起她的脸,低头吻着她的泪,尧饶雪不满的想推开。
“别闹了,我很累。”那语调也是极疲惫,整个人也没了那满身的刺。
“跟我很累?”贺子轩的语气冷下来,眼也蒙上了一层暗色。尧饶雪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却也不想解释,闭眼懒懒的点头。
“不许累!”
“要是累了怎么办?”
“贝,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只要你说,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贝,告诉我?”一边吻着她的泪,又是万分心疼的启动他那极薄的嘴唇。
尧饶雪终于肯正视他,可眼依然飘忽不定,像是想抓住什么焦点又像是什么也不想,枯萎的看着他。贺子轩也看着她,就这样两人对看了很久,贺子轩又说,“贝,我真那么让你讨厌么?”
“也不是,就是觉得累了。”
“贝,能……告诉我么?”
贺子轩这句话,尧饶雪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嘤嘤抽泣。贺子轩更是心疼,搂紧她,似要把她匝紧身体里般。又过了许久,尧饶雪才缓下来,几滴泪泽散落后,轻轻的张口说道:“今晚是我爸生日,贺,我想他了,好想他。我以为她忘记了,从不想她还记得我爸生日,可那又如何?我爸不在了,记得又怎样呢?他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回来了。贺,是不是好人命都那么悲惨?我爸那么好的人,怎么舍得丢下我?怎么舍得丢下我?而她又怎么舍得去伤我爸?贺,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恨她,有时候我恨不得她就这样死去,可是,今晚,我又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
贺子轩没说话,只是匝紧她,勒进身体里,疼着的那些话像是蚂蚁啃噬般,细细的侵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