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很长,像是一个老人的喃喃自语,又像是一个少女在对他讲一个故事。
她说,谢谢他为她披外套,这是她先生从未对她做过的事。
她说,终于可以去见老姐妹了,她很开心。
她说,祝他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祁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关的路人,参观了别人的一生,却在结局的时候,无意让这个人的人生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这封信的落款写着何婵娟,这是孙老夫人的名字。
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
至少,他记住了这位何女士的名字。
起身找到一个大木盒,祁晏把信件、照片、以及那份遗嘱都装了进去。
拿起红色的便签时,祁晏说了一声谢谢。
天下间的人来来往往,有人一辈子都是陌生人,有些人却相遇又错过,还有人相守了一生。
可是除了他们自己,除了重视他们的人以外,没有人关心他们叫什么,他们是否高兴,是否过得好。
大家都太忙了,忙得无瑕关心他人。
心存一丝善意不是什么坏事,或许不知道哪一天,这丝善意就会暖了别人的人生。
盒上盖子,祁晏笑了。
愿你们来生如姐妹,亲密友好不分离。
第161章 番外九
“妈。”祁晏走到陶艺茹面前,抱了抱她。
陶艺茹反手拍了拍祁晏的后背,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知道你找到了能相守一生的人,你爸爸会很高兴的。”
祁晏扭头看向对着墓碑鞠躬的岑柏鹤,笑着点头:“嗯。”
“山上风大,我们回去吧,”陶艺茹戴上手套,表情十分的淡然。丈夫刚去世那几年,孩子也丢了,她白天在公司与一群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回到家里便开始以泪洗面,很多时候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或许是那个时候哭得太多,那时候的感情太浓烈,她现在回想起丈夫,心情反而平静了。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唯独感情一点点褪了色,丢去了浓烈,唯独留下遗憾与怅然。
她不是不爱丈夫,只是时光太久,久得……忘了那份爱的感觉。
看着一左一右扶着自己的两个年轻人,陶艺茹回头看了眼墓碑,她早年不幸,如今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陶艺茹回到家,留两个孩子吃过饭以后,就把两人赶走了。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她不是一个喜欢把孩子一直绑在身边的长辈,有时候有一个单独的个人空间,也算得上是另类的享受。
晚上六点过后,陶言突然找到了她,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女人。
陶艺茹认识这个女人,她的大嫂,当年那个熬不过心中愧疚,告诉她孩子不是丢了,而是被她那个好妈妈卖掉的大嫂。
“坐吧。”陶艺茹指了指沙发,左腿搭在右腿上,“这么晚了,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姑妈,”陶言嘴唇颤了颤,“我爸癌症晚期,医生说他可能就这几日了,他说,他想见一见你。”
“见我?”陶艺茹好笑的看着陶言,“我们随是兄妹,可又有多少兄妹情,大约没什么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