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对明氏感叹不已,“沈在野真是位君子,言语坦荡行止有度,要是年轻上十岁,还没成亲,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那晴丫头呢?”明氏更关心的仍是楚晴。
桂嬷嬷道:“在沈家哭了会儿,出来时就收了泪,一路都戴着帷帽并未被人瞧见,便是瞧见也说不出什么,来吊唁故人谁不得哭几场?”
明氏叹口气,“这孩子心思就是重,回头让问秋她们解劝着点儿,这人与人的缘分,不管是父女也罢,夫妻也罢都是命里注定的,强也强不得……说起来晴丫头也十二了……”应该把她跟明怀远的亲事定下来了。
明怀远金榜题名后听从家里人的意见,留在翰林院继续读庶吉士,还差半年就满三年,他心心念念地想外放,亲事能在他外放之前决定下来最好。
楚晴倒没有再哭泣,只是觉得浑身恹恹地,稍稍用了点中饭就上床歇着了。身子虽累,脑子却清醒着,一点一点回忆起与沈琴相识相交的情形。
初见时就孱孱弱弱气血不足的样子,走几步山路就得让沈在野抱着,平常也难得出门,沈在野在家,则父亲陪着她玩,沈在野上衙,就剩她跟母亲两个体弱的人相对。日子恐怕过得也很是寂寞。
而自己,虽然娘不在爹不爱,终究还有明氏照拂,有几位兄长姐妹,再者还有周琳等好友,到底又比沈琴强许多。
思量来思量去,眼皮开始渐渐发沉……
仍是那片空茫的几乎漫无边际的蒲公英,金黄的小花、雪白的绒球还有碧绿的叶子,放眼望去宛如一幅美丽的画。
田野尽头,依然是那个身穿玄色衣袍的人,迈着大步,不紧不慢地走着。风掠过田野,吹动他的袍摆,猎猎作响。他的衣袖灌了风,像是饱胀的风帆。
一股慑人的威压扑面而来。
楚晴本能地想逃,可双脚好似被钉在地面似的,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人渐行渐近,楚晴几乎能听到他脚上的麂皮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咚咚”声。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双眼烁烁地盯着她。
楚晴屏住气息,等着他说出“冉冉”两个字。
出人意外地,他说,“六姑娘……我喜欢你,近日就请人去你家求亲。”
“不可能,”楚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往后退了两步,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变成了万丈悬崖,而她就踏在悬崖边上。
岩石松落,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掉……
“救命……”楚晴蓦地惊醒,又是满头满身地汗,中衣紧贴在身上,黏得难受。
正要开口唤人,帐帘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姑娘是思虑过度,加上受了点风,汗发出来就好了,我再开一道纾解的方子,一日两次,连喝三日。”
“多谢先生,”是问秋的声音,似是撩了门帘。
纷杂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楚晴舒口气,伸手去够床头搭着的衣衫,春喜在帐外低声问,“姑娘可是醒了,要不要喝口水?”
“好,”楚晴应着,又吩咐道,“备洗澡水我擦擦身子,出了一身汗腻得慌。”
“现在?”春喜似是愣了下,随即道,“姑娘先用点儿粥饭吧,空着肚子洗澡容易头晕。”说着撩起帐帘挂在床边的银钩上。
楚晴这才注意到屋里明亮的光线,便问:“什么时辰了?”
“差一刻辰正,”春喜倒了茶来,伺候楚晴喝了两口,又开橱柜找肚兜与中衣。
竟是睡了这么久,难怪肚子里空落落的,根本昨天夜里都没吃饭。
楚晴思忖着,看春喜已将衣服捧了过来。
新找出来的肚兜是湖蓝色的,上面绣一支亭亭玉立的粉荷。
湖蓝衬着楚晴的肌肤愈发地白嫩细滑,而胸前仍旧是平坦的,只稍稍有了个小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