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并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模样,伸手一探能摸到额上和颊边的热汗,掌心都是湿漉漉的,就连注意力都没法子集中。她实在不知道王恒之这个时候凑过来做什么,只得勉强擦了擦汗,抬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恒之背对着她,顺手合上门,不答反问的道:“你今日去了靖平侯府?”他身上穿了件宝蓝色银丝绣暗纹的圆领直裰,越发显得身姿挺拔清瘦,犹如松柏。
谢晚春慢半拍的“嗯”了一声,然后才慢吞吞的把之前和宋氏以及李氏说过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快刀斩乱麻的问道:“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就赶紧滚,我还要躺一会儿呢。
王恒之从门口处走过来,只是略看了一眼谢晚春,见她坐在床边便克制的转开目光,抬步往到了窗边走去。他的一双黑眸如同凝了一层薄冰的黑宝石,浓密而秀气的眼睫轻轻垂下,遮去了些微的寒气,使得眸光冷淡深邃。
他站在透过纱窗照入的光色里,宝蓝色的袍裾被照得微微发白,银丝绣出的暗纹似水一般流动。依稀仿佛荒原月下流淌的长河,流淌着皎然的月华,俊美而冷淡。
谢晚春既是是享受又是难耐的看着王恒之那冰雪一般的神容,一直被热气蒸腾发散的注意力总算集中了一些。于是,她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又问了一遍:“还有什么事吗?我准备要休息了。”以她对王恒之的了解,一般听到后半句委婉的送客词就要告辞了。
哪里知道,王恒之这一回却仍旧站在窗边,不知想些什么,沉吟许久才开口问道:“所以说,镇国长公主当真是被人谋害的?”
谢晚春浑身烧得滚烫,只觉得热汗密密麻麻的冒出来,抵靠着床柱的那一块衣衫几乎要被汗水打湿了。若非顾及颜面,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她都要直接躺床上了。现在的她很想抓着王恒之的肩膀摇一摇,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摇出来,冲他耳朵吼几声:“关你什么事,亲?你管她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反正已经死了埋了,说不定都要烂了。你再拖下去,我倒是又要死了一回了!”
咬着唇忍了又忍,谢晚春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指甲差点就要嵌入肉里了,这才找回那游丝一半的理智:“大概吧,至少那个女官是这么说的,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话倒是问住了王恒之,他面上微微显出几分复杂来,很快收敛了神色,掩饰道:“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
倘若谢晚春有平日里一般的观察力,这个时候就能听出王恒之话里的欲盖弥彰了。可如今谢晚春全身大半的力气都是与体内烧着的那一团火作斗争,什么也没听出来,嘴里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王恒之也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他本已经打算要忘了那人,何必再问这些东西自寻烦恼?这对谢晚春也不公平。他怀了几分歉疚,正要转身与谢晚春说几句话后就告辞,却忽的吃了一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王恒之也顾不得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抓起她的手就要探脉。
谢晚春吓了一跳,连忙道:“没事,就是有点”她卡了一下,半真半假的道,“吃了一副药,发热后出出汗就好了。”
王恒之自也是知道药理的,听她的话就知道是胡说,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动了动,仍是打算探脉。
谢晚春只得转了下手腕,反握住他的手,开口道:“真的没事,你要是不放心,就坐在边上陪我说说话?”
至少,看着他这张脸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唔,赏心悦目。谢晚春漫不经心的想着。
王恒之却有几分迟疑,不知该直接叫人进来还是听从谢晚春的建议。
谢晚春没理他,直接抓着他的手拉他坐到自己边上,见他面上显出几分局促和紧张,便不由得笑起来:“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她抓着王恒之的手简直就像是一块小小而柔软的烙铁,烫的人又麻又痒,鼻端呼出来的热气更是让王恒之耳边的那块皮肤都跟着紧绷起来,胸膛里的心脏也不甘示弱的跳了一下,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王恒之此生还从未经历过这般情况,来回瞧着门窗和床上的谢晚春,险些都要跳窗而逃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道:“真的没事吗?你好像烧得厉害,要不我去叫你的丫头或是太医过来瞧瞧?”
谢晚春瞪了他一眼,用力抓住他的手掌,镇定的道:“没事,很快就好了”说罢,她又握紧了王恒之的手,轻而软的恳求道,“我有点难受儿,你和我说说话吧?”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也不强撑了,放松半靠着王恒之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凉意。
王恒之那被谢晚春半靠着的肩头都僵硬起来,隐约觉得那如兰似麝的幽香来回徘徊,说话时的热气轻轻拂过耳畔的发丝,使他整个人跟着紧绷起来。好半天,他才放松了些,轻声问道:“说什么?”
谢晚春歪着头端详着他那张俊秀的侧脸,从挺直的鼻尖到微微抿着的唇,看着那近乎完美的轮廓曲线,忽而觉得体内的那团
火也没有原先那般叫人难受了。她用另一只手在王恒之的手背上轻轻戳了几下,懒懒道:“说点让人高兴的事啊?”
王恒之迟疑了一下:“三妹以前养过一只波斯猫,浑身雪白,眼睛剔透得就像是蓝宝石,特别漂亮。就是脾气有点娇、淘气捣蛋还爱粘人”就跟你似的。
谢晚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抓着王恒之那冷玉似的手来回折腾,一会儿十指相扣,一会儿拨动他的长指,一会儿在他掌心勾画,就连声音也跟着轻了很多:“你喜欢养猫啊?早知道我就不养王八八了,直接养只猫了。”
“也没有,”王恒之想了想,徐徐道,“我以前替三妹养过一天,结果那只猫用爪子毁了我好几副画。最后连晚饭都没吃就从窗户逃走,逃回三妹的院子里了。”
谢晚春想着那猫飞狗跳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接口道:“我哦不,是大堂姐以前养过一只小马驹,也是白色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有这么高呢”她用右手比画了一下高度,语声拉得长长的,语调便如金黄的蜂蜜般柔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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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驹是昭明10年时,宋天河奉诏回京后送给皇子皇女的礼物。
那个时候谢晚春才十岁,那件影响了她半生的大事还未发生,她才刚刚与青梅竹马的齐天乐定亲,刚刚遇见宋天河还有周云等人那个时候,她的人生犹如锦绣一般华美迤逦,光彩耀人,如今回想起来,就连那时候的喜悦都鲜明如昔,令人无比怀恋。
谢晚春抓着王恒之的手臂,一边回忆一边轻声的叙述着:“其他人的都是黑色、灰色或是枣红色的,只有大堂姐的是白色的,是最漂亮的一匹了”
既是与镇国长公主谢池春有关,王恒之便不免听得入神了些,他听着听着也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马嘛,总是比人短命些,后来就死了啊。有人在那匹马的饲料里加了东西,马发狂的时候把大堂姐甩了下来,后来先帝就让人把那匹马处理了。”谢晚春抿了抿唇,轻声道,“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虽然谢晚春说得轻松,可王恒之依旧可以觉察出内里的暗潮汹涌。宫苑深深,那天下最巍峨的宫殿里藏着的是最莫测的人心,哪怕是镇国长公主谢池春那般风光无限的人,背后大约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王恒之也不知该不该问下去,于是便沉默了下来。
谢晚春却偏偏喜欢招惹他,拉着他的手拨弄了一下,用柔软而滚烫的指尖戳戳他的掌心,逗他道:“想不想知道具体的?”
王恒之闻言一怔,抬了眼去看她,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带着黑沉沉的光。
谢晚春轻轻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羽睫已是被额上冒出的汗水打湿,眼里也含着一弯水,就像是哭过了似的湿漉漉的。她也不在意,歪着头对王恒之一笑,嘴角的梨涡隐约可见,似调笑似认真:“你亲亲我,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
王恒之闻言一怔,一贯冷淡的面容好似被破开的面具,显出极其明显的讶色。
谢晚春很是享受的看着他这罕见得神态,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好了。”
王恒之稍稍放松了些,目光却依旧定定的描绘着她染着霞光的面颊以及那从羽睫以及鼻尖上滑落的汗珠,克制的抿住了自己的唇——他仿佛看见那清晨染露的花枝,枝叶柔嫩,花苞硕大。晶莹的露水无声且温柔的,从柔软的花瓣上滑落
如果可以,或许有人会轻轻上前去嗅那一缕的暗香,吻去那滴露水。
谢晚春浑然不知边上这个“心静如水”的王恒之究竟想着什么,反倒是提起了一些精神,很是用心的与他说起来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宋天河刚刚回朝,声势极盛,宫内宫外都说着他事迹。小孩子嘛,大多都敬慕那种英雄,正好先帝又请了他来给皇子皇女们教授骑术和武艺,所以大家既高兴又期待。不过,宋天河他,”谢晚春斟酌了一下,把神经病这个词给咽回去,换了个比较文雅的说法,“他脾气比较怪,虽然也给大家教骑术但是最后也只收了大堂姐一个徒弟。”
这件事王恒之也曾听说过。
宋天河寒门出身却能出入将相,未及而立便被称作是当世第一名将,当真是个罕见的人杰。他回朝之时,京中轰动不已,万人空巷,便是世家里头也有人念叨一句“英雄不问出处”。所以,宋天河只收了谢池春一个女弟子时,倒是惹了不少非议,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不愿卷入储位之争。直到宋天河与谢池春订下亲事,私底下的那些议论才变得不堪入耳。
不过谢晚春这会儿话题的重心倒是另一个方向:“因为宋天河只肯收大堂姐做徒弟,剩下的人难免会不大高兴,尤其是三皇子和八皇子。他们生了闷气又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于是便想要毒死那匹马,结果大堂姐正好要骑马,不小心给摔下去。先帝查清楚事情后也没法子,罚了两个皇子禁足一月又把那匹马给处置了”
王恒之不由蹙了蹙眉:“这
般轻拿轻放,只怕是更加纵容了两位皇子。”
谢晚春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没法子啊,谁叫先帝只养大了那么几个儿子。”体内的温度渐渐降下去,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话也随意了一些,“除去体弱的五皇子之外就只剩下三皇子、八皇子还有当今三个罢了。”
有些话,谢晚春不说,王恒之也心领神会:当今皇帝秉性柔弱,虽然身体比那个病得起不来床的五皇子要好些但也显得不那么健壮。也正因为如此,明明是唯一的嫡子,先帝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或许,早在那个时候,先帝就已经为储位犹豫不决——三皇子年少而有英气,还算是文武皆能,又有八皇子这个同胞弟弟为臂膀,在这有限的选择范围里未尝不是个好人选。所以,先帝投鼠忌器,不愿让这可能的人选染上污名,只得轻拿轻放。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犹豫、放纵的态度,先帝晚年的储位之争激烈无比,哪怕谢池春平西南而归、携宋天河之威势,三皇子和八皇子依旧不甘让位。
王恒之垂首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忽而觉出什么,伸手探了探谢晚春的额头,不由惊道:“你的体温”比起适才滚烫如火,谢晚春如今的体温简直就像是一块寒冰。
谢晚春紧紧搂住他,瑟瑟发抖的靠到他怀里,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事,等会儿过去就好了。”她口里吐出的气都是森冷的,整张脸已是冻得青白。
王恒之没法子,只得起身拿了厚被盖在谢晚春的身上,尽量裹住人,忍不住再一次问道:“真的不必去请太医?”
谢晚春这会儿冻得牙齿发颤,舌头仿佛也冻僵了,当真是一点也不想说话。她颇为乖顺的靠在王恒之怀里,很是不耐烦的想了一会儿,忽而仰起头,猝不及防的吻住了王恒之的唇。
真软,真暖。
就像是刚出炉的糖糕,还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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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让谢晚春很是满足的叹了口气,伸手搂住王恒之,先是含着唇瓣轻轻的抿着,然后顺着他的唇角缓缓的舔吻,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直接用柔软而冰凉的舌尖抵开那坚硬的牙关,长驱直入。
谢晚春这方面的经验倒是不少,可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的感觉:在她要冻僵了的时候,王恒之的口中仿佛含着滚热的蜂蜜,又暖又甜,就像是刚出炉的糖糕一般,哄着她、引诱着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所以,片刻之后的她更加主动地坐在了王恒之的腿上,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攀着他的脖颈吻着对方。
她贪婪而又温柔的吮吸着对方的舌尖,细细的在舌侧和口腔内侧舔过,就像是强盗一般毫无道理的抢掠一番,汲取着每一点温度和甜蜜,来不及吞咽的津液甚至顺着唇角滑落,拉一条条断断续续的银丝,旖旎不已。
王恒之比想象中更快的反应过来,他几乎立刻就想要推开谢晚春,可是却又怕动作太快会伤害到对方,只得把手放在谢晚春的手臂上,以柔和且强硬拉开她的手臂,然后推开她,动作极快的站起身来。
谢晚春只来得及报复似的的在他唇角咬了一口,算是“谢晚春到此一游”的印记。然后,失去了最大热源的她只能匆匆抱着身上的被子,抬起眼去瞪王恒之,怏怏不乐的道:“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居然还站到了三步外!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会扑上不成?不过,再吻一会儿,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王恒之一贯冷玉一般凝白的面庞浮出淡淡的绯色,仿佛是夕阳的霞光照在透白的冰面上,绮丽而冷然,乃是世人所无法想象的美景。他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自己絮乱的呼吸,面上的神色终于沉静如旧:“我先出去了,替你把丫头叫进来。”
谢晚春仍旧气鼓鼓的抱着被子瞪他,眸中氤氲,双颊上还带着适才热吻时候染上的红晕,腮帮子都要鼓起来了,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非要人伸手摸一摸才肯罢休。
王恒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初被波斯猫舔过手掌的感觉,就连心中的羞恼都跟着缓了缓,好似羽毛掠过似的痒,又有些想笑。只是,他也知道这会儿必然是要端正态度,故而仍旧面色冷淡的看了谢晚春一眼,挺直腰板起身出去。
碧珠几人皆是侯在门口,见王恒之出来皆是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碧珠比其他几个小丫头胆子更大一些,竭力忍住面上的羞红,轻声提醒道:“大爷,您的腰带”
王恒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原本系再直裰上的腰带不知何时已是不见了,只略一思忖他便猜到这是谢晚春使的坏。可是,倘若叫他为着那一条腰带重又转回去应付谢晚春,他自也是不愿意的。更何况,门外这些丫头大多看在眼里,她们怕也正嘀咕着:要做什么事,才会把腰给解下了?
王恒之这般一想便觉得羞恼至极,白皙的面上更是烧得厉害。可怜他此生还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所以,王恒之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抬步径直回书房去了。因为绕过后园,难免看到那已被谢晚春拾掇了好些次的花园,颇觉赏心悦目。只是,不知怎的,他心中忽而一顿,不觉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了一口的下唇。
不对,全都不对
王恒之那双黑眸黑沉沉的,现下已是寒潭一般平稳无波,面上神色亦是十分冷静,看不出半分的绯红以及羞恼。他负手于后,慢慢的顺着石道走了几步,忽而拐了个弯走到桃树边上,在心里把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世间许多事都可以无师自通,也有各种天赋卓越的天才。可能有人天生就会接吻,但也绝不会似谢晚春那样从容不迫、花样百出,甚至还犹有余力去解他的腰带来捉弄他!
所以,从技巧上来说,这不可能是谢晚春的第一个吻。那么,她在这之前接吻的对象是谁?王恒之肯定自己没有与人接过吻,而以他对陆平川的了解,陆平川也绝不会碰她。
更何况,王恒之自来看人很准,当初新婚之时只看了谢晚春几眼便知道:这是个深情到偏执的女人,她宁愿自尽都不愿让自己碰她,必然也绝不会去吻别人。
也就是说,从吻技上,便有了矛盾——谢晚春不可能会懂得那么多接吻的技巧,可如今的“她”不仅性格大变甚至连接吻的技巧都有了。
王恒之绕着桃树左右踱步,宝蓝色的袍角轻轻的随风动了动,细密的暗纹映着树梢下流下的光脉脉而动,就如同翡翠上的翠纹一般动人。他重又把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最开始的变化应该是从三月三日谢晚春病好的那一天开始的。按理来说,一个人经历过生死,想法、喜好甚至性格都可能产生变化。更何况他们夫妻关系冷淡,了解甚少,便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也只会当做自己之前不甚了解而忽略过去。倘若不是今日出现了这么一个无法解释的矛盾,或许他还要很久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
王恒之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忽然生出几分异样的复杂和诧异来:倘若屋内的不是谢晚春那又会是谁?对方对于宫中的许多私密如数家珍,甚至还知道许多外人无法知道的内情
是借尸还魂?又或者有人寻机掉包顶替
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的王恒之只得暂时把事情放下,毕竟这事还需更多的线索。他顺手从桃树上折下几支花枝,低头嗅了嗅那上面粉白色的花苞,很快往着书房去了。
常言道“人间四月芳菲尽”,不想园子里的桃花竟还没凋谢。
谢晚春浑然不知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掉了一小半,就因为一个吻!
其实,王恒之对她了解不多,她对王恒之也不大了解——谢池春毕竟比王恒之大了五岁,自是玩不到一块的,后来临朝摄政也只是与现任吏部尚书的王家老头子熟悉些罢了。她对王恒之唯一的印象就是:世家出身、长得好、有才学(毕竟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脾气麻烦。
所以,王恒之推门出去的时候,谢晚春毫无半点的危机感。又因为雪莲丹的药性已经过去,七月青的余毒尽去,她只觉得是了却一桩大大的心事,欢喜之下也忘了其他的事情。
等到晚间沐浴后安置,谢晚春靠着枕头,甚至还颇有兴致的想:王恒之居然没让人来取腰带,脾气还真大。不过美人嘛,总是有些脾气的。想着想着,困倦之下得她便也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当然,谢晚春自然也不是那等着拔了虎须还要凑过去惹人厌的,她心里算了算,接下来的几日便很是体贴的避开了王恒之。好在后院虽是无聊却也有些乐子:把之前落下的武功重新练起;请安的时候问候一下李氏的肚子和夫妻感情进展;给王八八喂食晒太阳;去找王恒之家里的两个妹妹说说话
等到闲极无聊的谢晚春要打算学习女红的时候这才想起来:自己与王恒之居然足有半月没见面了。虽说开始时为了不惹对方羞恼刻意避开,可直到如今都没见到面,那便是王恒之也有意避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