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下去了,拦下了我。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一定觉得我这样太傻,可是她怎么知道,我这是在为自己积累福祉,相遇即为有缘,这是在菩萨的脚下结下的善缘,我发过积德行善的宏愿,菩萨此刻一定在天上都看着呢。
回去后我向阿ken说起了这件事,请他转送一个水晶镇纸答谢邹律师,他接过来什么都没说。我继续唧唧呱呱告诉他分别后的一些事情,深海鱼我已经不去看了,近来我在收藏佛像;我加入了红十字会,我为爱滋病患儿四处筹款,我还报名去做无国界医生,也许不久要去南非,说到这里我轻叹了口气,“阿ken,你没有看见南非的那些孩子,真的好可怜,看了我心里好痛,唉,比起她们我是多么幸福啊!”
许是没有想到无忧的公主也会有黯然叹息的一天,我的话倒叫阿ken愣住了,突然他走过来抱住我,低低地唤了一声,“心遥——”
“嗯?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没什么。”阿ken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摸着我的脸,“去吧,你是个善良的天使!”
嗯~我摇摇头,娇妩地笑着,“我不要做天使,我是你的瓷娃娃。不久以后就是你的太太。”
“是,我的瓷娃娃!”阿ken宠爱地看着我,似乎忘记说太太这件事情。
“阿ken,如果这次我去南非遇见投缘的孩子,我们领养一个好不好?”
阿ken看看我,笑了笑,“好,都依你!”
不知怎地,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我以为他会说“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可以自己生一个”,也许他觉得我太孩子气了吧,不过他说都依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幸福就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从南非回来的时候我便隐隐约约听说阿ken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我不相信。阿ken一如既往地待我,照顾周到,在南非的日子他也时常给我电话,我向他说着各种各样的见闻,他总是耐心地听着,不时地夸我几句,我想象得出他嘴角的微笑。就像我们在一起时一样,那样平和,那样默契,看着我们的人都觉得我们天生就该是一对夫妻,仿佛已经过了几辈子一样。阿ken怎么会有别的女人呢?
可是闲话听得多了,我的心里也是不免疑惑的。我便向sandy说了这件事情,问她我是否应该去问个清楚明白。sandy一反以往激烈的性子,只问我,“阿ken向你摊牌了嘛?”我摇摇头。
“那么阿ken将那个女人公然带出来了嘛?”我还是摇摇头。
“你想和阿ken结婚嘛?”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你傻啊,你为什么要去问他呢?男人一时的逢场作戏,你就当真了?你去问他,如果没有这事,显得你太小气,没有分寸;如果有这事,你把它挑明了,你不是把阿ken推向那个女人的怀抱?”
给sandy这么一说我倒是愣住了,我不能做那个没有度量的女人,让阿ken看轻了我。sandy拍拍我的肩膀,“阿ken对你很好,你也喜欢他,这不就行了。别想那些事情,还象原来一样。你啊,家世好,又这么单纯可爱,男人是最舍不得放弃你这样的人的。”
sandy给了我信心,回家的路上我觉得一下子放下了很多,可是上楼经过书房的时候,我轻松地心一下子都没有了。只听见爹地拍着桌子喊着,“别想从我这里敲到一毛钱!休想!”随后是妈咪低低地劝慰声。
“爹地,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推门进去,发现舅舅也在里面。地上散了一些照片。见我突然进来,大家都有点吃惊,妈咪和舅舅赶紧拾起照片,我眼睛一瞟,心中微微颤了颤,是阿ken和一个女人的合影。
“没什么,没什么!”妈咪拉着我就要出去。爹地叫住了我们。
“遥遥,启正近来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舅舅笑起来,爹地继续问,“你想嫁给启正嘛?”
我羞涩地笑了笑。爹地很满意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坐下,“遥遥,嫁了人做人家的太太第一条就是要支持先生的事业,要守好家,相夫教子,你知道嘛?”我点点头。
“做生意的人嘛,在外面应酬,偶尔逢场作戏是难免的,要信任先生,要有这个心胸度量,男人在外头忙事业,回到家里就要有个清静安稳,这一点你以后要好好象你妈咪学学,启正有出息,对你也好,你要做个好太太。”
我点点头,舅舅上前告诉我,启正那边公司出了大麻烦,比较棘手,所以最近和一个女律师走得比较近,传了一些闲话出来,有人拍了照片来勒索我们。“遥遥,你不要听信谣言,要沉住气,启正是你未来的先生,知道嘛?”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现在担心的到不是那个女律师的事情,而是阿ken的麻烦。
我给阿ken打了电话,他人在北京,麻烦已经搞定了,我松了一口气,爹地总是说阿ken是林家四个儿子里最有本事的一个,的确是这样。可是我的心里却不见轻松,那个女律师的事
情又浮上心头,是谁呢?会是那个邹律师嘛?阿ken是真的喜欢她嘛?这些念头时时缠着我,我决定去一次内地,亲眼瞧一瞧。
我没有告诉阿ken我过来,到机场去接他也是临时起意,不知怎么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些不安,想得到求证但又害怕求证。还好,阿ken是一个人出来的,无论怎样这就够了,也许sandy她们说得都对,不用做无谓的事情,那样不仅于事无补,说不定还适得其反。我跑上前去,“ken,你回来了,我好担心你!”
“放心,我没事!”阿ken微微笑着,
“你没事就好了,爹地和舅舅告诉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嘛?我都打算到北京去找你了。”说起当时的担心我有些委屈。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ken拍拍我,“回去再说。”我们相伴离开了机场。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阿ken有些心不在焉,不似以往的耐心,沉默得时候很多。我说起了捐款给启福寺的事情,要写个协议,便很随意地提到了那个邹律师,阿ken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第一次我发现他在揣摩着我。
我笑了,笑得毫无防备,笑得天真无邪,可心里却有那么丝丝的凉意渗了进来,是她,没错。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我不愿意想下去,依旧笑盈盈地说着我的计划,阿ken反对我去找邹律师咨询,可是他说得都不是什么理由啊,我坚持,终于他没有再反对。对不起,ken,我不会打电话的,明天我要去亲眼看一看她。
第二天我特地打扮了一下去了邹律师的事务所,她见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和阿ken昨晚的眼神一样,是有些慌乱吧。只是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也许她的内心是坦然的,这样的女子我倒有了几分好奇。
我给她说了协议的事情,她看了看,说是错漏太多,便起草了一份新协议。我看着她工作的样子,专注、认真、执着……这样打拼的模样有几分象阿ken。这些就是现代职场白领吧,好比江氏企业的那些女主管。可是邹律师似乎和她们又有些不同,她随和但隐藏着锋芒,客气但不矫情,热情、坦率、独立……这就是她吸引ken的地方嘛?我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成为阿ken的太太。她与我们有太多的不同,她从没有进入过我们的圈子,不知道我们的生活,我很难想象她在一群晚礼服、钻石、珍珠打造的太太小姐们中如何应酬谈笑,那些我们共同熟悉的、习以为常的东西,也许是她半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看过、想过的吧。扮演林太太这个角色穿梭于各个酒会arty,我想她做不了,即使做了也不会喜欢那种生活的,和她原来的生活相差得太远、太远。那一刻我几乎是笃定的。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她给我办好了事情,我又一次的提到了律师费,又一次给她谢绝了。哦,她不是个讲钱的女人。
sandy曾经给这些女人划分了种类,第一种是和男人讲“心”的女人,第二种是讲“钱”的女人,第三种便是既讲心又讲钱的女人。她最厌恶第三种女人,因为最难缠。其实在我看来,她们都很可怜,尤其是第一种。
我拨了阿ken的电话让他来接我,电话里他有些沉默,说了句“等我”就挂了。邹律师出去了,我站在窗户前面看外面施工的天桥,尘土飞扬,方才的电话里阿ken似乎有些担心,是担心我呢?还是她呢?
思绪被邹律师的问话给打断了,她客气地恭喜我的婚事。我转过头来满面笑容道了一声谢谢,这样的应酬场面我从小到大看得太多了,坦然地微笑、真挚的话语,我不用考虑便可以轻松做来,我提到想邀请她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想也许她这么问就是想去看一看的。
没想到她拒绝了,她淡淡地、客气地说“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参加啊?”,这句话说是自谦也带着些自卑,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隐藏的哀伤,原来她自己都明白,那又何必呢?原来她是个讲心的女人。
我突然涌起那么一丝的怜悯,前后的心境变化之快连我自己也有些诧异,难怪sandy总是取笑我分不清状况,无谓地做了那个傻傻的东郭农夫。我低下头去,有些安慰地说,“不会,都是些好朋友而已。只是香港挺无聊,也没什么好玩。”
也许是我的迟疑让她也有些不自在,邹律师谈到了其他话题。
很快阿ken就过来,接电话的当口我似乎发现邹律师松了口气,她也是这般的难挨啊,我不禁又一次为她感到悲悯,菩萨慈悲,如何才能解脱这个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的女子呢?菩萨!我想到了日前朋友给我找到的那副藏传佛教的观音图,大士慈悲,渡化世人,解一切红尘苦难。缘分,也分善缘、孽缘,佛说人生七苦,其中两苦便是“爱别离、求不得”,如何了断只在一心之间。我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要和她一起下去,准备把那副唐卡送给她,她执意推辞。我不由分说就拉起她的手走下楼。远远看见阿ken,他一定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脸色都有些变了。“别这样吃惊,阿ken,”我心里喊着,脸上依然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