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惊四座,鸦雀无声。
武和帝以为他要状告孙令,不想承影一开口,竟是将矛头指向他!这匪夷所思的事态,让武和帝一下子懵了。
承影道,“君王居万民之上,号为天子,是否便只有天才能制肘!奈何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天降祸殃,也是民受荼毒,昏君无恙!所以陛下你九五之尊,高坐明堂,是不是就可以胡作非为,屠戮忠良!”
过度震惊,便使人茫然,武和帝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只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
承影上前几步,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你这个背信弃主,两面三刀,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得故主重用,手握兵权,故主尸骨未寒,你却黄袍加身,欺负人孤儿寡母!沈大将军被你提拔于行伍,为你出生入死,南征楚越,落得个灰飞烟灭,所余孤女,被你带入宫中,不予饮食,刑求逼供!朱必武国之将军,忠心耿耿,却被你当做杀人的幌子,不得已为一杯酒胡搅蛮缠,身死人灭,落得个声名狼藉!我家先生起于草莽,天纵之才,为你平息湘东王之祸,救你燕王,却遭你疑忌一杀再杀!你如此倒行逆施,不择手段,便不怕天下人人自危,心寒齿冷吗!”
承影语声落,众人如梦初醒,却都是噤若寒蝉。武和帝瞬间白了脸,怒而站起,讲不出话,却气得直哆嗦。
承影一声冷笑,鹰目一敛,寒光好似刺透骨髓,令武和帝的心猛一抽搐!承影道,“敢问陛下,你一再诛杀,我家先生治病行医,仗义出手平息燕王之祸,有何罪?”
武和帝毕竟也是一世英豪,此时惊醒,气怒之下,语声虽些微颤抖,但也是十分傲然冰冷。
他说,“无罪!”
承影道,“陛下你借刀杀人,必欲除之而后快,那么请问,我家先生一介布衣,与世无争,与陛下,有何仇?”
武和帝切齿道,“无仇。”
承影道,“无罪无仇,陛下因何巧做伪饰,痛下杀手,不死不休!”
武和帝冷然哼笑,“如此不齿之事,朕不屑为之!”
承影道,“国之将军,为杯酒妄动杀机,君王心腹,为私仇罔顾国法,你说不是你,谁信!”
承影最后的话,已然不是质问,而是呵斥,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以为天下人都是白痴,就你一个人工于心计!你以为悠悠众口,千秋青史,便任你一个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欲加其罪,何患无辞,陛下你连个词儿也不想出来,是自以为做的太隐秘,还是根本太狂妄,以为这天底下人,没人敢置疑,没人敢忤逆,任你作威弄权,为所欲为!”
武和帝猛地握紧拳,威仪毕露,吐字道,“你放肆!”
承影突然轻描淡写地道,“陛下敢偷偷摸摸做,不敢明目张胆认么?昨日截杀我家先生的刺客,为首的被我活捉,只听令于陛下圣旨的骠骑营都督孙令,红口白牙,官凭印信,陛下可要,传唤讯问么?”
武和帝惨然失色,颤声道,“你说什么?”猛地勃然怒道,“传孙令!给朕传孙令!”
太监四喜忙地昂首高声道,“传骠骑营都督孙令觐见!”
承影抱着臂便莞尔笑了,“陛下还何苦惺惺作态?我家先生不过一介布衣,陛下看不顺眼,杀就杀了,这天下除了我这不要命的,谁还敢说,陛下碾死只蚂蚁,有什么不对的?”
大殿之上,群臣摒心静气,低头不语,只觉得竟有点空荡。孙令久候不至,一个小侍卫跑进来低头回禀道,“启禀皇上,孙都督昨日外出,至今未归。”
武和帝“砰”地一拳击下,困兽般来回踱了几步,猛地停下用手指着小侍卫雷霆震怒,“给朕查!掘地三尺,马上给朕找出来!”
小侍卫哆哆嗦嗦称是,退下。承影斜睨了眼群臣,淡淡笑语道,“昨夜我问孙大人,我们无怨无仇,为何要来杀我家先生,孙大人说,陛下严令,不敢不遵。”
四喜尖利着嗓子怒斥道,“你血口喷人!”
承影脸上笑意更浓,说道,“我问他,我家先生何罪,皇上要杀他,孙大人说,我家先生最大的错,就是,救下了燕王。”
石破天惊。
四喜骇得后退了一步,正好看见武和帝一个踉跄要倒下来,忙一下扶住了,磕磕巴巴对承影道,“你胡说八道!”
武和帝咬牙切齿地颤抖,咆哮着道,“把这佞臣贼子,给朕找出来,看朕将他诛灭九族,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