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冷声道,“二哥!庙堂大事,不是快意恩仇这么简单,逼皇帝献出爱妃,那得是兵临城下亡国之君做的事!咱问心阁还没那么大本事!”
洛欢怒道,“我不逼他,我自己杀总可以了吧!任那贱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承影道,“杀人何用刀,二哥你先消火息怒吧。
洛欢狐疑道,“你有什么法子?”
承影道,“燕王出事,先生一早吩咐,用流言。”
洛欢一时拧紧眉。承影道,“不久以后大街小巷,朝堂乡野,所有人都会知道,雪贵妃是南越复仇的圣女,灭周复越,一统山河,而吴王,是南越的种。”
洛欢一愣,转而大笑起来,拊掌道,“这招果然阴毒,损人到家了!对呀,不能兵临城下要皇帝的女人,但可以给他戴顶绿帽子啊,哈哈哈!”洛欢笑到一半,突然敛笑问承影道,“这馊主意是那燕王出的,不是我大哥吧!”
承影不料他这么问,一时没回答。洛欢道,“只有萧子璟那老王八蛋的儿子才能出这么阴损的招,我大哥光明磊落,不对,”洛欢停住笑了一声,“这下三滥的路子,应该我想出的才是啊,这么成大哥的了!”
承影哭笑不得,洛欢复又道,“还是不对啊,那雪贵妃嫁给老皇帝的时候,是个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半路出来的寡妇,那宫禁森严的,你说她儿子是别人的种,老皇帝不可能信啊!”
承影道,“先生有证据。雪贵妃初入宫闱,以一片冰清玉洁纯真可爱之姿,得以跟随皇帝围场行猎,而当时随圣驾的才人后妃共十名,皇帝还被下臣进献的一个女子迷住了眼睛,根据当时的记录,雪贵妃只被临幸两次,便怀上龙种。”
洛欢结舌道,“不会,真的是别人的种吧?”
承影瞟了他一眼,说道,“当时众人行猎时,有一个比武大会,皇帝的一个亲卫姓常,英姿飒爽,赢得阵阵欢呼。皇帝当时骄傲的说,看我大周多英才俊杰!雪贵妃在一旁道,犹以那为首少年为最!后来机缘巧合,雪贵妃怀孕五个多月时,皇帝要去大雁寺进香,带上雪贵妃顺便为皇子祈福,谁知刚出宫门,突然有马受惊控制不住,差点冲撞圣驾,当时龙颜大怒,欲杖杀肇事者,那肇事者正是行猎时那为首的亲卫,当时雪贵妃讲情,说既是为孩子祈福,又岂能为小事杀人伤了阴德呢,陛下若生气,他如此莽撞失职,便从亲卫中驱逐了去吧。为此,那常亲卫离开了皇宫,被赶回家,但他觉得事情蹊跷,一直盘桓京师遍托旧故欲伸冤屈,然后被当时的瑜贵妃加害。”
洛欢道,“你是说,这起事件是起于宫闱争斗,雪贵妃当时怀了孩子,惹得别人要除掉她,在那马上做了手脚要冲撞她,结果那亲卫成了倒霉蛋替死鬼?”
承影道,“是。现在他更是一个倒霉蛋替死鬼。”
洛欢一乐,“那偷皇帝的女人可比管不住皇帝的马英雄多了,何况给那么风花雪月的吴王当爹,他便宜赚大了!”
承影笑而不语。洛欢一叉腰道,“靠!叶大这厮,这栽赃陷害的事做得也太绝了,简直是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你想想,当初恩宠尚稀,一举得子,夸了那风流少年一句,然后亲自讲情免死,还建议驱逐出去,既余情未了又当断则断,这其中心机情愫,把握得也太让人心痒痒了!最妙的是,其他的当事人都死了,死无对证,那雪贵妃屈死也没处喊冤去,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洛欢顾自得意了半晌,承影摇摇头,说道,“还要给那个亲卫加上一个南越皇族的背景,而雪贵妃,则是一个顶替和亲公主的身份。
“她本来就顶替的!”洛欢叫绝道,“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就不信那老皇帝能坐得住!这东西哪怕起一点疑心,雪贵妃和吴王也万劫不复了!”说完他拍着桌子道,“哪个不开眼的说我洛欢是个活阎王,这世上真正可怕的人,分明是他叶修,哪里便是我洛欢!”
承影道,“这世上的栽赃陷害比比皆是,先生便哪里可怕了?”
洛欢道,“把栽赃陷害做得这么天衣无缝的,便可怕了吧?”
承影道,“流言本来就捕风捉影无迹可寻,人心里面的鬼,是别人做出来的?”
洛欢几乎是吵架,“废话,别人不做,他心里怎么会有鬼,不是说那女人二十年圣宠不衰吗!”
承影那天难得和洛欢斗了回嘴,“二十年圣宠不衰,宠而已,疼惜怜爱,不过浮光掠影过眼烟云,帝王无情,无信。”
叶修剧咳了七天,然后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那个瞬间是很吓人的,因为他在咳,起码证明他还活着,突然不咳了,纸人般单薄灰白地伏在床上,只让人怀疑他断了呼吸。
幸好叶修不久后,便长而舒坦地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