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月,凝固的风,永远也看不透的夜色。
楚筱菱依着床柱,美目带着淡淡的哀愁,直视眼前的美丽宫灯,满面的不知所思,浑身散发的孤寂与忧伤,跟着金碧辉煌、璀璨瑰丽的房间不相搭调。
一会,房门被轻轻推开,流云洛祺修长挺拔的身影闪了进来,当他视线触及到桌面那纹丝不动的膳食,眸光顿时一敛,疾言厉色:“你这算什么?用绝食来反抗?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朕吗?”
楚筱菱不语,连瞧也懒得瞧他一眼。
流云洛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伟岸的身躯挡住了那盏宫灯,见她动也不动地淡漠着,不觉更加恼火,“不肯吃是吗?好,朕马上传令下去,关在监牢的那个混小子也休想吃饭!”
楚筱菱这才抬头,怒瞪他。
“还有,你吃多少,他就得到多少!你吃一口,他就有一口,你吃一碗,他便是一碗!不想他被饿死的话,你就乖乖把饭吃下去!”流云洛祺继续威胁。
看着他居高临下、似乎有人奈何得了的嚣张摸样,楚筱菱怒从心头起,恨得直咬牙,但最终还是起身。
她肯去吃饭,流云洛祺本该高兴,可一想到她是为了那个混小子才妥协,他便满腔不爽。
楚筱菱来到桌子前,在椅子缓缓坐下,望着眼前丰富可口的菜肴,不觉愣然。这些,虽只是家常菜,却每一样都是自己喜欢的!想不到他会……甩开那烦人的思绪,她开始启动碗筷。
流云洛祺也跟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感觉到他的注视,楚筱菱如坐针毡,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她很想叫他离开,可有明白跟他说了只是白说,因为他绝对不会听取。
时间越久,越是感觉他那锐利讨厌的眼神炙热如火,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了似的。
她心猿意马,不知所措,心想要尽快把饭吃完,好结束这干嘛窘迫的局面,于是,她加快速度,不断往嘴里送饭菜,结果当然是……被咽到了!
发现她脖子涨红,小脸肿起,流云洛祺不用问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到了一杯茶给她,还伸手到她背后轻拍,同时轻呵,“吃这么快做什么,有没人跟你抢,这不都是你的吗?难道是饿鬼投胎不成?”
楚筱菱边咳嗽,便拼命吞水,费了好大劲儿,总算将饭菜吞了下去,喉咙也得到了畅通。
流云洛祺再到了一杯水,这次还亲自喂她。
不想接受他这亲昵的举动,楚筱菱伸手接过,喝光之后,吐气如兰。
“别告诉朕,你一直都是这样吃饭的!”蓦地,流云洛祺又是一声责备。
楚筱菱不作答,内心去暗暗对他抱怨,自己平时才不是这样,娘亲自小就教导过“膳时慢嚼”,刚才若非他一直盯着自己,自己会咽到吗?
瞧着她那倔强不忿的样子,流云洛祺内心在叹气,边取出手帕,替她抹去嘴角残留的汁液,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稍微用力她就会破碎了一般。
他突如其来、男的罕见的温柔与呵护举动,让楚筱菱微微发颤,除了吃惊,困惑,更多的是难为情。
流云洛祺估计也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不禁将帕子收在掌中,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来回婆娑起来,最后,爬上她娇艳红润的樱唇。
楚筱菱又是一阵酥麻,反射性地避开,目露恐慌:“你……你想干嘛?”
她那惊慌害怕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个色狼似的,流云洛祺顿感懊恼,没好气地哼问:“你认为吗?放心好了,朕那里还没有完全康复,起码有半个月不能动你!”
楚筱菱一听,不觉忆起那天在药铺发生的一幕,俏脸微红,不由自主地问,“那里……没什么大碍了吧?”
“要不要亲自看看?还有,你这是关心朕吗?既然如此,当时咬下去的时候何不先考虑一下?真是个野蛮的丫头!”
楚筱菱更感羞赦,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便转开话题,问出担心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对了,你决定何时放掉师兄?”
见她总是挂着那混小子,流云洛祺柔和的面部线条徒然僵起,低吼:“除了他,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其他事?”
不明白他因何突然变得这么生气,不过楚筱菱也懒得去了解,继续道,“我俩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何必把他扯进来!所以,放了他吧。”
“放了他?好让你跟他远走高飞?这三年来,你和他相处的还不够吗?哼!”流云洛祺又是一阵疾言怒色,“才离开朕就那么快跟他勾搭上,还两情相悦,策划未来的生活,朕告诉你,有朕在,你休想再和他一起!”
勾搭?为什么他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是说话这般难听?难道他就那么喜欢污蔑自己?楚筱菱不由也怒了,“我跟他怎样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理会!”
“朕没资格?朕是你的男人,绝对有资格好好管教你!!”
“才不是!!自从你写了那纸休书,你我之间就在没有关系了!”
休书!休书!!见她总是拿休书来撇清自己和她的关系
,流云洛祺更加雷霆大怒,厉声大吼:“休书又怎样?朕能把你休了,也可以再把你娶回来!以后,你最好乖乖当你的淑妃,若是再干乱来,休怪朕不怜香惜玉!”
话毕,他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她的下巴。
淡淡的痛,加深了楚筱菱的怒气,他越是野蛮,她越是反感。不禁破口大骂,还一边奋力挣扎,丝毫不顾他是皇帝,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原本恬静温和的屋内,渐渐变得火爆起来,瞧着她那横眉怒目、丝毫不肯退让的股指摸样,流云洛祺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想就那样掐死她,奈何就是下不了手,最后,挫败地松开!
无奈地再瞪她一眼,他怒气腾腾地朝外面冲去。
看着因为他的离去而震动的房门,楚筱菱心有余悸,先前的气势赫然褪去,整个人仿佛经历过一场竭力搏斗似的,头一垂,浑身瘫软地趴在桌上。
回到寝房的流云洛祺,两脚重重踩在红地毯上,一遍来回踱步,一遍低咒。
本来,临去找她之前,他想过很多话,洗完个借此使她回心转意,谁知去到那里,一碰到她,他便理智全无 ,将那些话都抛于九霄云外,口中发出的只有尖酸刻薄的污蔑和斥责。
哎,自己真是活该,难怪她生气,这到底怎么了,明明决定好声好气,耐心哄她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都怪她,都怪那丫头,口齿伶俐,倔强固执,毫不退让。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她为何就是不肯退一步,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说些好听的话呢?
她心中带地还有没有自己!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越想,他越是懊恼、挫败、颓然、气恼与抓狂,不禁奔至龙床,掀开枕头,拿起那块梨木牌子。
每当焦急的心情难以抚平,他便取出这块东西,只因它象征着她对他的爱,凝聚着她对他的情意,证明她曾经喜欢眷恋过他。
他永远记得,出征前的那个晚上,她含羞看着自己,答允永远都听自己的话,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可爱!
他是多么希望,曾经那个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再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以前,让她喜欢上我呢?”他忽然仰首,望着小小的天窗,无声做出地疑问。
老天爷自然不会应他,不过,有另一个嗓音响起:“爹爹!!”只见妞妞抱着一个红色软枕出现在他的脚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担忧和困惑。
流云洛祺怔了怔,淡淡地问:“妞妞几时进来的?证明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