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的窃窃私语些什么。
见他进来,扈中和笑着站起来招呼。霍一飞料不到他在这里,心下顿时犹豫起来。本来他已经豁出去坦白,就算当在多少人面前说出去都无关大碍。但扈中和毕竟是外人,自家丑事,总不好在外人面前张扬。这一迟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周进却向他挥挥手,“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跟我出去一趟。”说罢站起身。
霍一飞心想再拖延下去,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连忙追在后面,凑到他跟前低声说,“进哥,我有点事想单独给你说。”
周进颇为奇怪,转过头注视他。见他脸色发白,仿佛十分不适,不知是不是又发起胃病。但霍一飞很少会为了胃病耽误他的事情,这样神神秘秘,也不由心中略略画魂儿。下意识的,便上下端详了他两遍,似乎有些异样。但细细注视,又觉不出哪里不妥。顿了顿,压声问他,“什么要紧事?”
霍一飞想到有外人在,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扈中和走在门口,把门拉开一半,笑着促催道,“周老板,我们得快点,要不时间可赶不及。”
周进应了一声,回头拍拍霍一飞肩头,和声对他说,“有什么事回头说,现在有点要紧事,你跟我去看看。”抖了抖风衣,跟着扈中和快速出门,霍一飞没办法,只得咬牙跟在后面,当着扈中和的面,少不得还要咬紧牙关,忍着腿上伤痛,不给人发现。
一行只有他们三个人,扈中和开车。下车的时候,周进才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拎出一只黑色手提箱,霍一飞心中明亮,大约已经猜到周进领他到这里做什么。扈中和在前带路,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拐到一栋破楼跟前,霍一飞习惯的四下张望,见这左右尽是些无执照的黑旅店,和一些小k房,小酒吧之类,许多小混混们厮混左右,可谓乱七八糟。这种地方,什么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掖藏在这成堆的垃圾之中,谁也不会去管,谁也不会在意。
爬到六楼在其中一个单元停下,扈中和三长两短的在门上拍打暗号。里面有人把门打开,三个人闪身进来。一间十分破旧的小屋里凌乱至极,仿佛刚刚给洗劫过一般。房子中间放了一把椅子,一个身体肥胖的泰国佬坐在上面,手里拿着烟袋,一口一口吐着烟雾。身边站着两个身材高大保镖,见着他们躬身为礼。
泰国佬笑着站起来,太过肥胖的身体在来回直颤,双手在胸前拱一拱,一开头却是一口中国话,不过说得蹩脚,“扈老板,周老板,你们来啦。”
这位桑尼是泰国举国通缉的毒贩枭首,但他现在仍活得轻松自在。去年大约这个时候,扈中和经过关系认识了周进之后,便把他引见给他。扈中和一向挂着正经生意的招牌,但知内情的人都知道,他的投资公司自从经济危机之后,早已经只剩下空壳。不甘心一败涂地的扈中和暗中和黑道人物勾搭,倚仗他们吃起来钱如下雨一般快的黑饭。他早有心搭上和记这艘大船,寻借机会认识到桑尼的路子后,自知凭自己的能力消化不下,便介绍给周进。一来借花献佛;二来以此为契机,寻路与周进的和记合作。
但周进却迟迟没有答应,甚至在他与ou合作受阻,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没有应下这份订单。前一阵子,扈中和听说他派了心腹手下到缅甸帮助ou合力铲除劲敌,合作关系愈发密切。便想他更不可能有兴趣接受自己的介绍。不料这一次儿子结婚,周进却意外的接受了他邀请,并与桑尼小作一笔交易,先看看货品。原定的本来是昨天,借着八宝山游玩的幌子,在山顶一处小宅碰面。不料临到头时,周进忽然跟自己说不去了了,要另改天,另要换地方。扈中和自然知道他是存心试探,除了试探自己以外,照理也要试探对方的诚意,见他把从不离身的亲近霍一飞都支回酒店,在腹中一顿恶毒的咒骂,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桑尼商量,换了今天。
上午周进又借着应酬,推到中午,中午推到下午,时间一改再改,地点一环再换,这才跟他来到这里。方才在屋里霍一飞进来找,扈中和真怕这又是周进的算谋,又耍他一次,几乎忍到心肺要爆炸,若不是想着周进看出自己急不可待要这场交易,怕也忍耐不下去。
好在这一次终于没有,自己安慰说,也算是好事多磨。桑尼肥胖的脸笑嘻嘻,说,你们中国乱得很,货他可不敢带在身边。不过既然人来了,他已经差使手下去提取。领着两个人到里间,一张桌子上摆了啤酒和菜。胖子笑道,“我们坐下来,等,慢慢,吃,慢慢。”
三个人加上霍一飞围桌坐下,胖子的两个保镖跑去守门口。周进,扈中和和胖子都各有一副心思,但喝酒吃菜,觥筹交错,没片刻便聊得仿佛前世知己,今生相遇那么投机,那么相见恨晚。
霍一飞坐不住。满屋的烟气熏得他头脑昏沉,想来也很佩服周进出入各种高档名流场合,但在这杂乱之地污垢不堪的地方,也同样待的适宜,应付的轻轻松松。霍一飞只觉得浑身难受,腿上的伤阵阵抽痛。方才当在人前,不敢有丝毫显露出来,便是每走一步如同刀割锯挫,也得咬牙硬挺。现在坐下来歇缓了,更觉得半条腿如同
火烧,伤口处更觉得黏黏的好似东西在流。想必是伤口挣开了,血流出来。不过他穿的牛仔裤颜色甚深,在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即使瞧见了也看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