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那张脸很漂亮,可现在让他厌恶。他们是几年前在一个娱乐场所认识的。后来他就把她调到了银行。没想到那女人把储户的钱偷偷存到了煤矿吃高利息,竟有几百万!出事后,她自杀过两次。咋不死啊!她死有余辜!李正清愤愤地想。
李正清站在外面想了一会儿。他听见屋里有人正在说话。
“局里准备给他家多少钱?”
“给多少人也没了。”
“得把那个铁路道口封了,要不然还会出事。”
李正清听出来了,他们是说在阻止储户卧轨中死去的那个公安局长。
李正清走进门,说明来由。
一个穿制服的人请他坐下,说:“是这样,上半年市里让原来在煤矿存款的人都来登记,可是至今仍有一部分存款无人来认。今天把你请来就是要落实一下。你在煤矿存了五十万……”
李正清打断他的话,说:“你弄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在煤矿存过钱。”
那人盯着李正清看了一会儿,让他看几份单据。
李正清一脸的诚恳,说:“真不是我存的。如果是我的钱我会不认?我傻了!”
那人看着李正清,微微一笑,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为啥煤矿留有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号?”
“那还不简单?现在假身份证多了。而且我的身份证就丢过。至于手机号,我的手机号知道的人多了。”
那人让他在一张纸上签了字。
118 路 在 何 方
青梅出了李正清办公室,见张达明正在电梯口站着。
张达明等她走近了,问道:“找院长了?”
“找了,每个院长都找了。”
“咋说?”
“必须下去。”
“要不然找找区里的领导?”
青梅摇了摇头,心想,求佛跑到了白云观,我也是急不择路了。我一辈子不求人,三十多年求人的话都在这一天里说了。
张达明说:“搁家常年不上班的没事,总是干活的人难混。我还是那句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也该好好反醒一下了。”
青梅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改革。那时她、司巧巧和刚从县里调来的王若拙都在张达明手下当兵。张达明象老母鸡一样把他们护在自己的翅膀下,他对院领导说:
“俺庭里的人都可好,哪个都不应该下去。”
她从电梯上下来,走下台阶。身后是庄重威严的审判大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周围是空落落的院子,盛满了寒气和冰冷。她走出大门,顺着一条马路往前走。
太阳已经偏西了。夕阳给楼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只照到楼的上半部分,下面是看不到的。
太阳一点一点往下落,立在西边的一棵榕树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没有多少热量了。天变得更冷了。
面前是一条灰白的路,越往前走越窄,消失在昏暗的远方。
她想起了毕业时好多同学给她的赠言:“祝你爱情事业双丰收。”心里苦笑了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累了,她在一个街心花园的榕树下面坐了。树下斑斑点点的,象掺了白石子的水磨石地面。仔细看时,却发现是些鸟粪。抬头看看鸟儿们曾经做巢的榕树,上面稀稀疏疏挂着几片黄叶。想来那些鸟儿们觉得几片树叶庇护不了它们,早已飞到不知哪里的地方了。
那边跑来几个小孩,在园子里嬉戏打闹。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对一个小一点的说:“咱俩玩兔子蹬鹰游戏吧?”
小孩子说:“好!”
大孩子让小孩子面对面骑在他的腿上,趁他不备,抬起一只脚,说:“兔子蹬鹰!”一脚把那小孩子踹倒在地上。
小孩子哭着爬起来追打那大孩子。大孩子笑着跑了。
广场上的孩子越来越少了。青梅想起该回家了。站在街上辨了辨方向,又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