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茉幽眼瞳霎时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便定定看那和尚,他也抬眼,眉眼温顺回看她,过得许久,陆茉幽方才清浅一笑:
“大师,许是认错人了。”
“或许。”
见她如此说,和尚竟无一丝讶异,淡淡回得一声可目光一闪而过的笑意满满都是宠溺:
“人本便善变,和尚也是,十年前尚是炎朝的纳兰侯爷,眼下,也不过是慈光寺的一个和尚。”
他淡淡说着,便侧身让出路来,陆茉幽点头回礼便从他身旁慢慢走过,触鼻一阵淡淡烟火香气,他只垂头,可她却仍然觉着一股无所遁形的压迫感令她险些喘不上气。
待出了小观音堂,她走了十数步后突然顿住回头,便见和尚站在小观音堂外,果然正在看她,见她回头便清浅一笑,如同神祗。她皱眉,急匆匆快了脚步离去。
待走过转弯她猛然顿住便倚在墙上不住慌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死死捏住自己裙摆。
他在谢什么?
若不是因着前世在宫中她算是救过他那一次,还有哪次需要道谢?他们只那一次便再没有任何交集,认错人不过是她自己的脱词,纳兰和尚的神情分明不是认错了人,而他眼中清晰的纵容又是为何?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怎会知晓前世的事情?又怎敢这样明白的判定她是重生归来?她只想了一瞬,随即立刻便一脸懊恼神情。是她,只怕是她自己露了破绽,纳兰和尚那一句故人和那一礼一谢,分明是试探。
她咬牙,一个转身又往小观音堂走去。
待她一路急急走回,一步迈入小观音堂,便果然见他正盘膝坐在观音宝像旁侧的蒲团上闭目打坐,听到脚步声,他勾唇一笑:
“问吧。”随即眉峰一皱:
“但要快些,若被旁人发现了和尚在此处,只怕便没了和故人叙旧的空当了。”
陆茉幽抿唇,今日慈光寺人山人海也是拜此人所赐,人人都是为了见他,听他如此说,她索性也不再掩饰,直言不讳:
“圣僧怎知?”
“和尚不知。”
纳兰熠一怔,随即睁眼,清澈眼瞳透出丝丝纳罕:
“是姑娘告知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