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东边隔开的一处里,驯马女早已候着,预备着二十多匹身材矮小的牝马和尚未完全长大的小马,一众贵女到得时却一个个用帕子捂住了嘴,只嫌气味不好,陆茉幽看去时就见秦雪之一个纵身便上了一匹马,随后皱眉对驯马女说:
“给我换一匹石岩马。”
驯马女略是露出惊诧神情,管事的便看向了掌事嬷嬷,那掌事嬷嬷一笑点头,这边驯马女便匆忙又往马棚走去。
石岩在炎朝大西北部,石岩马身形高大脚力耐力俱佳且性子不烈,精绝边关所用均是石岩马,故而这些身材矮小的牝马和小马自然入不了秦雪之的眼。
“雪之策马别有一番风味,极是超脱俊逸呢。”
有人轻笑赞叹,秦雪之闻言回头对那说话的人一笑,陆茉幽一眼看去眉尖一动,竟是顾瑾。她做此姿态看来倒很像是刻意讨好,一旁正在驯马女教习下预备上马的苏晓棠果然抿嘴一笑带着几分嘲弄,她便也转过头不再去看。
她很喜欢秦雪之的性子也想作为朋友,之前她们也处的极好,但秦雪之忽然转变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况且简辞那个交代她到现下也没明白,或许这其间真有什么她所不明白的内情吧。例如今日顾瑾示好而雪之也欣然接受。
正思量间便见一个驯马女走到近前,手中牵着一匹棕红牝马:
“是陆姑娘吗?奴婢是伺候陆姑娘和李姑娘学骑马的驯马女。”
陆茉幽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驯马女站在面前一脸笑意,而她身后牵着的另一匹白马上,那与她同房的尚书府贵女李氏已然坐在马上,只是浑身僵硬神情紧张,死死盯着马头脸都白了。
虽说两辈子了,可陆茉幽还真不曾骑过马,回头间便听这驯马女一句一句教习她怎样上马,她依言扶住马鞍,倒真是这马身量小,被驯马女一托腿便上了马。
虽是坐的不大稳,可她也小心依着驯马女的话一步一步去做,这牝马虽看去眼神阴郁可脾性倒似乎好,那驯马女便牵着两匹马在场边上慢慢走。
而这边石岩马也已牵来,秦雪之利落上马叱了一声那马便慢慢跑了起来,而这时木篱那边也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策马声。
“那边圣上与几位主子爷只怕溜上几圈就要赛马了,只是今年人似乎少了许多,比试也没什么趣了。”
驯马女见两人坐在马上不免紧张,便顺着那边热闹的声音同她二人说起话来。然而陆茉幽只专心骑着马,李氏却扶着马鞍接了话:
“是啊,圣上这回只带了太子殿下和十殿下,不过听说太子殿下武学不精,十殿下在功夫上倒还是不错的,就不知道这两人赛马到底谁能赢了。”
“奴婢倒是见过,太子殿下虽说武学不精,可骑马却是极好的,每年即便拨不得头筹,那也必是前三。”
驯马女笑着应答,李氏顿时面颊露出浅红赧然一笑,只是她略是侧眼看了看陆茉幽,又敛起了神情再不说话。
这马又走了两圈,驯马女见两人似乎渐入佳境,便正要顿住教她二人怎样策马,谁知马场上似有一处不平,李氏所骑的马一脚踩了进去便略是有些颠簸,李氏却惊叫了一声趴下身子一把抱住马颈,只是她指甲尖尖这一慌张之下竟掐进了马身,那小马猝然触痛亦是一惊,嘶鸣一声扬蹄而起,李氏惨叫一声便被掀下马背。
一切不过顷瞬之间,陆茉幽眼看李氏京郊跌马,扶住马鞍正欲下马去扶,谁知李氏惊惶中竟一把攥住棕马尾巴,这狠狠一撕扯间,棕马亦是受惊,嘶鸣一声扬蹄窜出,陆茉幽方才在马镫上站起身子便被这马猛然一窜带的跌在马身上,霎时便觉着腰间狠狠一疼,然而却也顾不得,只因这马受了惊吓竟狂奔而去。
陆茉幽倒在马身上可脚却绊马镫中不曾抽脱,于是人便挂在马背上剧烈颠簸。
这马受惊便猝然狂奔,霎时整个马场人仰马翻一片惊呼,那驯马女手中攥着缰绳被这马奋力一带狠狠摔在地上霎时没了知觉,便听立在场外的掌事嬷嬷一声惊呼:
“陆姑娘!”
而然木篱那边太子简衡与简瑄正在试马却猛然听那边一篇惊呼糟乱,正诧异间便听那边嬷嬷惊惶大呼一声陆姑娘,简瑄面色一变一拉缰绳那马便霎时改了方向直奔木篱而来,便有侍卫先他一步推倒木篱,简瑄一眼便见这边一众人等惊慌神情,地上尚摔有几人,而远处一匹棕马正拼力狂奔,马背上一人险险挂着。
他扬鞭打马越过众人紧追而去,却忽然觉察身边一人一马白如云彩般一纵而过先他一个马身也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