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酒店灯光昏黄,正是住客稀少的时候。茶室靠着落地窗,没有开氛围灯,三面都是枝叶茂盛的室内盆栽,挡住了来自大厅中央水晶顶灯的暖光。两个服务员小姐小心翼翼,交替说着话:“肖先生先来的,长得挺英俊,穿着一身白西装,提前订了茶室的位置,要了壶花茶,坐在这儿等……就是您现在坐的位置。另一位先生早上十点过来的,一进门便向这边走过来,直接进了茶室。”
“也没有交谈太久,坐了半个小时就告别了,不过看上去感情挺好的。”
男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直是旁边的女助理在问话,这时突然开口了:“感情挺好,你们怎么看出来的?人和人之间难免有场面上的关系要应付,有时候彬彬有礼不代表感情好。”
面前的男人虽然不能算顶头上司,但是七拐八拐竟然有他们连锁集团一小部分股份,突然停了工被叫出来问话,服务生小姑娘有点紧张:“但是,但是分别前,后来的那位先生打翻了瓶香水,我过来打扫卫生,还看见两个人互相抱着拍了拍肩膀。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应该是互道珍重什么的。”
“香水?”
“也不是商场里很贵的那种,装在试管一样的玻璃瓶子里,要不是碎了一地我也不知道里面是香水。香气挺浓的,后来拖了好几遍地才淡了一点。”
“让她们闻一闻,是不是这样的香气?”
女助理闻言,从皮包里取出一只简单的香水瓶,打开瓶口,放入试香纸,递过去。试香纸在两个年轻的姑娘手中转了一圈,都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还有吗?”
两位小姑娘都摇摇头:“没有了。”
男人点了点头,女助理便从包里拿出两个封好的红包,递过去:“辛苦了。”
红包摸上去挺厚的,也算深夜请人问话的一点心意,小姑娘道了谢,走到门口,年纪小一点的那位突然又转回来:“先生,我还想起件事情,因为看得不是很真切,不知道说不说好……”
但是人家情真意切地给她包了个大红包,不说也不是特别好。
“肖先生好像给了对方一个牛皮纸信封,是从桌子上推过去的。当时隔着富贵树的叶子看不清楚,对方打开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里面好像装的是文件。”
小姑娘们终于走了,与旁人窃窃私语:“真奇怪,突然来问两个月前入住的客人,经理亲自送我过去,吓死了。”
“那大老板是谁?”
“不知道,气场好可怕。之前我看见一对帅哥,手贱照了两张相,没想到就被叫来问话……”
周天皓靠在沙发上,面前煮着一壶花草茶。他特地要的,和肖重云当初一模一样的茶具,看着月光落在透明的玻璃茶壶上,面色如水。
那天肖重云来过这里,见了张文山,就坐在他坐的位置上,喝了一模一样的茶。他与张文山谈笑甚欢,兄友弟恭,临别时还给了他一支香水小样和一只信封。
他那次到上海,都没有给自己打个电话。
ea踩着高跟鞋穿过大厅,走过来:“周总,调查结果要跟公司说吗?”
“没有什么结果,”他说,“香水有可能就是日常调制的小样,牛皮纸信封里可能是信,也可能是别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认定那是‘蜀锦’的样品与配方。”
“安保部刚才在问我们,要不要看监控录像?有植物遮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多少能见到一点。”
周天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