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夜深人静。寺院早已闭门谢客了,只有银杏树下的侧门半掩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僧人们做完了晚课早就睡了。各个殿堂的大门都紧锁着,月光影照,小院中央礼佛的青铜方尊香烟袅袅。
两个人牵着手在幽暗的长廊里踱步,头顶的供灯在夜风里轻轻摇荡。
盛朗唯的手指轻轻划过朱漆窗棱,握住大雄宝殿门前挂着的小铜锁,在手心里掂量了几下。
喻尘抱住他的手臂,神情戒备:“你想干什么?”
盛朗唯瞧她一眼:“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觉得奇怪,寺院正殿晚上竟然会落锁,防着谁?老和尚防小和尚?”
“别胡说八道。”她连忙双手合十,小声默念几声阿弥陀佛。“谁说寺院就不能上锁的,万一碰上小偷抱走功德香怎么办。”
他淡淡“哦”了一声,伸过手臂将她一把拽到怀里,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还是我的功德香比较沉,应该比里面那个值钱得多。”
喻尘挣了挣,他揽在腰间的手臂箍得很紧。挣不脱,于是她皱皱眉,将手指竖在他唇间:“你真是……什么都敢说,知不知道妄言也是业障。”
他一副明心见性的样子,不以为然:“人来见佛,不就是把不能说的话说给佛祖听么?别人来求升官发财、长命百岁,我只向它求一个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她愣了愣,然后便被他扯着直直跪下。
喻尘转过头看着月光下他的侧脸,听着他义正言辞地祈愿:“佛祖在上,我盛朗唯要娶身边这个姑娘做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永不变心。如有违背,就让我——”
他顿了顿,眉头微锁,似乎是在想合适的措辞。喻尘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让这么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也真是为难他编的出来。
她跪坐在他旁边静静等着,他清清嗓,举起三根手指:“如有违背,就让我终生不举。”
说完当真实心实意地俯身下去对着大雄宝殿磕了几个头,咚咚作响,再直起身时额头都红了。
喻尘有点说不出话来,默默缓了半天才悠悠开口:“正经不过三秒。”
盛朗唯转过头看她,有点不高兴:“我可是第一次这么诚心地拜佛,为了你才发的这么毒的毒誓,你竟然一点都不感动。”
她淡淡瞥他一眼:“可我觉得你刚才犹豫了。”
他愣了愣,下意识挺了挺腰板:“我哪有。”
喻尘偷偷忍笑:“你有。”
月光透过风中的香灰映着她的脸,朦朦胧胧的,但又无比真切。盛朗唯静静瞧着她眼角眉梢浅浅的涟漪,跪着向她身边挪了挪。
“你干嘛?”
他抓着她的手隔着牛仔裤放在某个地方,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你看,毒誓没应验,说明我没变心。”
掌心一片滚烫,喻尘使劲往回扯自己的手,咬着嘴唇望了望屋门紧闭的大殿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我说着逗你玩的,你怎么说那个……就那个。”
他看着她脸红着急的模样觉得好玩,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和嘴唇:“是谁刚刚说的,佛祖面前不能妄言。”
喻尘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静下来,转头看了看盛朗唯,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