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子到沈三爷家有十多分钟的路,中午大太阳的,这一条林荫大道颇为凉快。
我径直来到沈三爷家门口,摁响了门铃。没一会儿,围住屋子的大铁门自动缓缓地打开了。我瞥了铁门一眼,迈步走了进去,看来沈三爷也会怕半夜命丧野兽之口嘛。
金发青年笔直地站立在屋门口,斯文有礼的模样,他微笑道:“主人在里面。”
我道过谢,顺着金发青年的指引走入屋内。
还没走进去呢,我就听见了沈三爷嘶嘶倒吸冷气的声音。一楼的大客厅里,沈三爷正背对着我,而另外有一个女人正低着头帮她处理伤口。她一边冷嘲热讽地说些什么,一边细致地将沈三爷的手包扎好。
“那位是主人的朋友,也是家庭医生。”站在我身后的金发青年笑道,“他们的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
包扎完沈三爷的伤口,那个女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沙发上堆放的物品,然后,她从边上的急救箱里取出了一支注射器与一小瓶药水。这样东西一出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沈三爷刷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连后退十几步,脸色大变道:“我前段时间才打过,为什么还要再打?”
她急得嗓子都粗了。
那女人神色不变地汲取出药水瓶里的药水,她弹了弹注射器,推出注射器里的空气。抬眼瞥向鬼哭狼嚎的沈三爷,女人道:“乖乖,过来。”
“不!”沈三爷背着手不肯动。
女人纹丝不动:“如果你老实点不去折腾那些没有注射过疫苗的家伙,今天这管狂犬疫苗又怎么会注射进你的身体里。”
说得很有道理。
“更何况疫苗的半年时间未到又被抓伤,所以你还要再加一针。”
沈三爷扭头要跑路,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左脚踩右脚,噗通摔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声惨叫就传了出来。
……
注射完后,沈三爷趴在沙发上痛哭流涕。
“下个礼拜还有一针。”女人收拾着最后的残局,口中道,“我知道你不耐烦我管着你,但那群家伙毕竟野性难驯,还是找个靠谱的人饲养它们的好。而且,如今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你要多注意一点儿,管住手和脑子,别自以为是如来佛,以身殉鹰。”
我记得那好像是释迦牟尼割肉喂鹰……这场景看起来真像是老妈子在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儿子似的。
半天,沈三爷才低声道一句:“我知道了。”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女人满意,她张嘴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化为了一声叹息。医生熟门熟路地把急救箱放进客厅的柜子里,又道:“我先离开,有事让克里斯打电话给我。”
话一说完,医生便转过身,准备离开。路过我时,她轻轻地打量了我一眼,眼中有一分审视。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来打工的,而且还是她眼中不靠谱的那位饲养员,我礼貌对她点了点头,道声“您好”。
医生略一颔首,迈步走了出去。
至于沈三爷,她摸着自己刚打过一针的手臂,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