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回到家里，等到身后的大门被紧紧关上，一口气沉沉地呼了出来。

有金蛋蛋奇怪的问话声，我怔怔地没有回复，眼睁睁看着小鸡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到我身边时脚下忽然一个不稳，在我的腿上撞倒了，可她一伸手，就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小腿。那张圆乎乎的小脸蛋仰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从未落下来，稚嫩的嗓音带着奶声奶气的味道：“妈妈抱我起来好不好！”

“……”我恍神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小鸡说了什么。

有点儿累。

说不清楚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脑子里说着不要再靠近了，可自己的手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微微弯下腰，伸出手，轻轻地将那一个小婴孩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短短的半天里，她好像长大的一些。

我的手一触及她的肌肤，小鸡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接着，她更为欣喜地张开软乎乎的小手回抱住了我，满心满意地用力表达她对我的喜欢。小鸡咧着嘴直笑，开心得就要飞起来一样，细细的小嗓音也扬了起来：“妈妈终于肯跟小鸡抱抱了！”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抱着她走到了沙发边，然后在老鼠的注视下放下了她。

小鸡想继续黏着，但我已经收回了手。她扁了扁嘴，接着，她欢快地扑向老鼠，惹来老鼠手忙脚乱的扶住。小鸡呼道：“爸爸你有看到吗！妈妈刚才抱我了欸！”

老鼠红着脸细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卷睫毛颤了颤，他小心地朝我看了过来，一碰到我的视线，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又垂下眼没了声息。

他没了说话声，我看着他，却不由得想到：

不知道……老鼠是哪里来的。看他昨晚都来我家的冰箱偷鸡蛋吃，可见他平日十有八|九是靠着小偷小摸填肚子的。他自己这个样子……真的能照顾好小鸡吗？

想归这么想，我却不会揽过这个摊子，自己来照顾。

况且……在家这边，我真的不愿意与动物有太多的接触。

为了避免去想这些事情，我挪开了眼，撩开窗帘看了看，大猫仍然懒洋洋地趴在上边，两眼舒服地眯了起来，呼噜呼噜睡了过去的模样。

还是等咪咪走了……再和老鼠说说情况吧。

眼看到咪咪翻了一个身，两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我二话不说，把窗帘给放下了。一转身，我就对上了老鼠小心翼翼的目光。

他看着我注意到他，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又一点一点地浮起了红晕，嘴唇还有些怯怯地抖了抖。但是，他细细一抿嘴唇，抿去了面容上的怯弱。他的目光没有挪开，隐隐黯然：“我明白的，我照顾不好小鸡，而且我并不是她真正的爸爸……这对她不公平，还麻烦了你……”

“可、可以……等到明天吗？”老鼠的手搂紧了小鸡，似乎有点儿紧，老鼠低声道，“我想和她在一起，一天，就一天……”

他这么说着，搂着小鸡的手却紧了紧，勒得小鸡叽叽叽地叫唤，一脸茫然地睁着大眼睛在我和老鼠中间瞧。

“……好。”

老鼠压根没有地方去，再加上……一直到傍晚，阳光散得差不多了，阳台的那只大猫才慢悠悠地跃下我家的窗台，回家了。我悄悄顺着窗帘缝往外看的时候，咪咪还意味深长地回眸看了我一眼。

目送咪咪走远，我心里微微一松，再转头看向客厅。小鸡欢快地在屋子里跌跌撞撞到处跑。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好奇心特别重，不论她仰头看到了什么东西，都忍不住过来踮起脚拉拉我的手，一边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一边是想询问那到底是什么。而老鼠，他正紧张地跟在步伐蹒跚的小鸡身后，时不时地偷偷看我一眼。

等小鸡尽兴地累了，趴在老鼠的肩头熟睡了，老鼠的眼里才又挂上不舍。

“……如果实在舍不得，就留下来。”我看老鼠一直抱着小鸡不放，便低声说了一句。

老鼠眼一眨，仍然低垂着。他开口想说什么，又是抿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道：“明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