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都是一笔带过,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她从未有过知情权媲。
不待顾以涵追问,孟锡尧继续展开陈述:“他是爸妈的晚来子,疼得不得了。我常常心存嫉妒,有时故意整他欺负他,但他从来不生气,一心一意拿我当他最爱的大哥。曾有个得道高僧断言他有佛缘,想收他为徒,被我爸拒绝了。”
“幸好岩昔哥哥没出家,否则我就没着没落了……”自知唐突,顾以涵缩了缩脖子,忍住了后面更加直白的真情流露。
“那高僧收了香火钱,倒是给支了挺管用的一招,那以后岩昔很少生病了。”
“哦,什么高招?”顾以涵问。
“按照族谱,岩昔和我一样,名字都要从‘锡’字,所以他最早叫‘孟锡炎’,炎黄子孙的炎——”
这亦是档案里压根儿没有囊括的内容。
顾以涵的好奇心彻底被调动起来了,“这名字很有气势,怎么就改了?”
“那时的信息不如现在这么发达,所以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人们就会向并不存在的神明求助。”孟锡尧叹道,“我爸妈带着岩昔到全国各地香火旺的庙宇转了一遍,最终在高人指点下帮他改了名字。”
“大哥,你慢点说,我想记下来。”
“小记者的职业病?”孟锡尧无奈地笑问。
“不,我要把关于岩昔哥哥的一切资料都搜集完整,用来珍藏。”顾以涵极为认真地从书包里找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按照高僧的建议,只把两个字交换了位置,既保持了读音不变,又能符合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孟字为水,岩字为金,水生金;岩昔的八字属五行中的土,昔字为火,火生土。具体的我不大懂,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用名字来补益八字里缺少的部分。”
顾以涵一笔一划,仔细记录了孟锡尧的原话,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本子。
“岩昔哥哥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说不定跟当初名字改得好有关系呢!”
孟锡尧淡然道:“我不求他能扬名立万,只愿他一生平平安安,也不枉我俩兄弟这些年的情谊和我妈临终前的嘱托了。”
这也是顾以涵的心愿,不是吗?
她默默不语,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书包夹兜里的水晶手链。那是她于繁忙课业中挤出细碎的时间,亲手为他打造的崭新礼物。
八月盛夏,她逃离他身边。
想念却不曾为此停下一分一秒。
不打电话,是因为不敢听到他的声音,怕心再次乱了,很怕。
艺术节的终场演出,他与苏葶分手的消息突然横亘眼前,着实给她脆弱的心脏重重一击。她甚至想过,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不经意间落入他们感情的海洋,成为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那个诱因。
所以,她更是断了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念头。
孤独中翘首企盼的心灵,渴望被温柔地对待,但又对未知的未来担忧,害怕得到地过于容易而不能长久。
顾以涵正是如此。
……
孟锡尧望了望病房的方向,见医生和实习生都已鱼贯而出,便打破沉默,说:“咱们可以进去了。”
“好。”
顾以涵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链,背好书包。
两人一同走进病房。
尽管深处严冬,但d市日出的时间很早,此时房间里已经遍洒阳光了。
孟岩昔已吃过了早餐,半躺在病床上,面颊泛起淡淡的血色。
“大哥,你来了。”
“气色比昨天好些了。”孟锡尧摘掉了皮手套,放在床边,伸手试了试孟岩昔额头,“也不烧了。挺好。”
“怎么就你一个人?陆霖呢?”
孟岩昔的视线被床头柜阻挡,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默默尾随孟锡尧的顾以涵。
“什么眼神啊?”
孟锡尧让开一段距离,揽过顾以涵的肩,诙谐地说:“噔噔噔——天使降临在人间——我说过,她一来,你的病就全好了。”
这样隆重的出场,从不在顾以涵的想象中。
当她的视线与孟岩昔的视线交会时,一时怔然,热烈而痴缠,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涵?真的是你?”
孟岩昔猛然坐起,大幅度的动作牵扯了伤处,他轻轻咧咧嘴,却化作一个无敌的动人笑容。
“是我……”
顾以涵来不及落泪,已被紧紧地拥入了全世界最温暖的怀抱。
“我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我来了,岩昔哥哥。”
他像个孩子似的泪湿眼眶,不住地点头又摇头。一双手臂却是箍得越发紧了,将她满满的包围。“以后再不许逃跑了,知道吗?”
她抬手轻抚他的背,“嗯,我再也不逃跑了。”
眼前的场景着实欢喜而伤感,孟锡尧不忍目睹地转过身,提起水壶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