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伯父家的地下室有宝藏,宋姨储存了很多瓶过冬用的西红柿酱,不管是做炒鸡蛋还是打卤面,光是想着就流口水了。”
“就那点出息??”他故意逗她,“到了年根,刘振宇那儿肯定会有法国鹅肝和蜗牛,我请你吃……”
“不不不——”她咽下塞得满口的食物,喝口牛奶润润嗓子,“咳咳,我这虚弱的脾胃,开不了洋荤!”
“唔,那我亲自下厨给你烹饪一道八仙过海!全是素菜,保准你吃完回味无穷。”
见孟岩昔踌躇满志,顾以涵顿时好奇不已,“八仙过海?里面有吕洞宾、何仙姑、张果老、韩湘子?”
“是啊!八个神仙,缺一不可。”他说,“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有一天实验成功了。不过……”
她杏目圆睁,诧异道:“不过什么?”
他忽然拊掌大笑,“实验成功的代价是惨痛的,从那次以后,宋姨勒令我永远不能踏入厨房一步。干休所的五年安全无事故记录也被我打破了,光是119火警一天就来了两回。”
“你把厨房点着了?”
“没错,油烧得太热,放入材料时猛地就起火了,偏巧火星蹦到了墙纸和碗橱上,不出一分钟,厨房就变成了火灾现场。你说说装修这帮人干的豆腐渣工程,为什么不选用防火材料呐??”
他本想继续渲染一下当时危险的气氛,却察觉到她神色有异。
“小涵,你怎么了?”
“你那样做真的太危险了!岩昔哥哥,水火无情,只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才明白这个词的真谛。我爸爸还有我妈妈,他们……”话未出口,她已然哽咽难言。
他沉默不语,将她揽入怀抱。
说来惭愧,关于她父母过世的消息,他还是从陆霖那里得知的——陆霖是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在校园里四处打探和调查得来的消息。
孟岩昔叹口气:不是他没想过亲口问她,而是不知如何开这个口。他承认自己是个笨嘴拙舌、耽于言敏于行的人,跟她相处时日越久,他越不知道用一种怎样的方式去询问她那些悲伤的过往。
一个层面,是担心她提及旧事而更加伤感。
另一个层面,他隐隐地期待她能够早日走出阴霾。
所以,自从得知顾以涵的父母因火灾而不幸离世,在她面前,他便极少提到“火”这个字。今天也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忘了这个禁忌,真是得意忘形地该打!
“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结……”她缩进他的臂弯瑟瑟发抖。
“什么?”
“这个猜测一直困扰着我。”
他收紧了手臂的力量,又将沙发扶手上的大衣围在了她身上,“说给我听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我怀疑爸爸妈妈的爱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所以才酿成了悲剧。”她拭去眼角泪痕,轻声说,“妈妈当时卧病不起,爸爸却始终在冒死营救其他的人,最后……”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将孟岩昔的思绪迅速带回了现实。他先把顾以涵的信折回千纸鹤放入上衣口袋,然后朗声说:“门没锁,进来!”
以爱之名(四)
苏葶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岩昔,你怎么还不下楼吃早饭?我都让人热了两遍……”
“广式早点,即使是包子也是甜的,我吃不惯。”
“摆架子——等我来请你是不是?”苏葶说,“万克的提议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孟岩昔抬起手,彻底关严了窗户,“多给我一天的时间,就好。媲”
“也好。逼得太紧,不是我行事做人的风格。”
“这一仗,你们胜券在握。”孟岩昔笑笑,“我只是需要静下来想想清楚。丫”
说话间,苏葶已经换好了连帽运动衫,“我出去跑步,帮你买油条和豆腐脑回来好吗?”
“不麻烦了,我这就走。”孟岩昔走到衣帽架前,取下自己的外套,“如果你和万克想和我商量合作的事情,咱们可以约在其他地方,咖啡馆或是酒都可以。”
苏葶讪笑两声,“这座城堡一样的房子,是咱们当初准备结婚用的,恐怕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忘。”孟岩昔踱到了门边,回首望望,“这里的每个布置和装饰都是你的心血,所以我才拱手让给你。只是,我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
苏葶故作一副惋惜的神情,“好……彻底忘掉过去,重新来过,可惜物是人非……”
孟岩昔不为所动,转身即往楼梯方向走去。
“唉,岩昔,你大概说个时间!”
“我先去疗养院探望我爸,估计会陪一整夜。明天中午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咱们约了地方再谈。”
说完,孟岩昔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去。
万克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目送着孟岩昔的背影渐行渐远,没有站起身,更没有说一句话。他深知,这件事从头至尾他都
有十足的把握,就像一个鸟瞰大局成竹在胸的顶级厨师,不在于材料的选择,只在于火候是否运用得当。
所以,当苏葶满面微笑地出现在身边时,万克并不意外,淡淡地说:“他已经答应了,就是心里还闹点小别扭而已。”
“岩昔说明天中午和他取得联系。”